文心想了想，卻還是道，“若是皇上計較起來……”
提到皇上，蘇輕歌的心便輕輕的顫抖起來，隨即她暗暗歎了口氣，其實回到這宮裏她還是蠻喜歡的，如果，如果……永遠都不用見到皇上就好了。她不自覺的抿了一下粉嫩的嘴唇，道，“皇上，應該不會計較的吧。”
輕微的聲音，聽起來一點底氣都沒有。
蘇輕歌自己也聽得出來，不由的歎了口氣，隨口道，“就這樣吧，本宮剛剛回到宮中，也管不得許多了。”皇上若是計較的話，便任他計較去吧，反正皇上也不喜歡自己，多一個理由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文心垂眸道了聲“是”，便不再說話。
這時，有細碎的腳步聲漸漸傳來，文心回頭一瞧，原來是文月領著一眾宮女奉茶來了，她穿著淡粉色的衣裳，臉上薄施脂粉，更帶出幾分清清秀秀的味道來。
躺在貴妃榻上的蘇輕歌道，“本宮已經聞到味道了呢。”輕軟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
文月輕輕微笑，道，“娘娘的嗅覺倒是敏銳呢，隔著這麼遠的都聞得到。”
其實茶葉的香氣並不濃鬱，味道極為清淡，可是因為茶葉極好，香味便飄散的遠了些，是以蘇輕歌很容易的便嗅到了香茶的味道。蘇輕歌自然知道文月的話是有意誇獎自己呢，不過她也在不在意，慵慵懶懶的坐起身來，杏黃色的衣袖便軟軟垂下，遮蓋住一截皓白如雪的手臂。
文心見她坐起，輕聲問道，“娘娘，頭還疼嗎？”
蘇輕歌搖頭，“沒什麼大事的，文月，茶。”
“是，娘娘。”文月迅速的將茶遞到她手中，笑道，“娘娘不妨猜猜是什麼茶？”
蘇輕歌但笑不語，將茶杯放在身前輕輕嗅了嗅，才道，“本宮猜……恩，是蘇杭之地產的團花茶。”
文月奇道，“娘娘如何知道？這團花茶是今年初次上貢的茶葉，娘娘應該未曾品嚐過啊。”
蘇輕歌微微低了水潤的眸子，淺笑著道，“這個你就甭管了，本宮曾經嚐過這團花茶，其中不僅是清明前的龍井，還摻雜了各種新鮮的花瓣，所以味道與其他茶葉有所不同，總帶著一股子極淺極淡的香氣。”
文心見她神色不大對，便隨意改了話題道，“娘娘說的好，奴婢今日真是長了見識了。”
蘇輕歌聞言抬眸，輕笑如花，“不說這個了，本宮已有許多年未曾嚐過這團花茶的味道了，說吧，這茶葉你是怎麼得來的？”按理來說，這團花茶並不是貢品才對，因為相比其他各地的茶葉來說，這團花茶實在算不上名貴。
文月道，“娘娘，奴婢未曾說謊啊，這茶葉是方總管送過來的是，說是今年新進上貢的茶葉，皇上親自賞下來的。給娘娘嚐嚐鮮。”
“是嗎？”蘇輕歌溫柔而笑，她的麵色微微有些發白，唇色卻是依舊瀲灩的很，一眼望過去，便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妖妖嬌嬌的嫵媚來。
文心看著情況不妙，便給文月使了個眼色，道，“娘娘，一路鞍馬勞頓，您休息吧，一會兒還要到棲鳳宮拜見皇後娘娘呢，奴婢便領著她們先行告退了。”
蘇輕歌沒說話，隻輕輕點了點頭。
待到宮女們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她才慢慢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拿起茶碗，微微啜了一口，味道很香，有些甘甜，卻又有些微微的苦澀。如同記憶中的味道，未曾改變一分。
帶了些苦澀的碧色茶水在舌尖蕩漾了一圈，經過喉嚨的時候，她有些透不過氣來，想要吐出來，卻還是咽了下去。
許久許久，她纖細的手指將茶碗翻倒在桌案上，碧色的茶水傾覆下來，滿室的茶香。
袖口處也沾染了淡淡的香味。
蘇輕歌輕輕的微笑起來，道，“江南之地，久違了！”
甜美的聲音，甜美的笑容，此時卻帶了一分詭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