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薑澤的三角標需要上漿割,貨期很緊的。”王雲焦急地跟我說。
“數量多少?馬上安排人做啊!”我命令道,心想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向我請示麼?
“一百多萬哪,還是高密雙層標,上漿速度慢,我們人手也不夠呀!”王雲委屈的辯解。
“自已先盡量做一部分,其餘的發往溫州和上海加工,先將半成品整理好,明日一早就托運過去。”艾達在溫州和上海的分廠我曾經去出過差的,平時就有較多的業務上的來往,他們的加工設備比較齊備,吞吐量大。畢竟同屬一個集團公司,一直以來,我們之間的合作還算默契。
王雲隨即下車間去了,她安排了一班人,開始上漿。就在二樓的一間寬敞的專門的上漿房裏。
上漿全屬原始地純手工作為業:將一卷一卷地商標先拆開來,浸泡於事先配製好的漿液中,不斷攪動,讓其充分滲透,然後撈起來擰幹,再整理好一條一條均勻的晾曬到橫杆上,那漿液麵糊狀,乳白色,是一咱有刺激性氣味的化學物質,雖然操作員全部戴著防水的防護手套,但手套耐用性極差,很容易破損而滲水,有的致漿水濺滿全身而髒汙不堪,有的因皮膚過敏起了紅斑,還有的人在很早時候就生了凍瘡,可她們咬著牙,渾身瑟縮著而手一直沒有停下來,因為她們知道:這是她們的份內工作,或許還是一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我靜悄悄地站在門口,心在想:在這樣寒冷的冬季,以嬌柔巧雙手浸泡於冰冷、含毒性漿液中勞作的女孩們,她們此時有何感想沒?我不得而知,但我的心卻強烈的震憾著。
我不由自主的加入到她們的行列中,隻有一個樸實的想法:那就是希望自已能給她們添注一點點的暖意,以中和漿液的冰涼,讓她們知道,她們的主管不是冷血,與她們情同兄妹,同是天涯淪落人,願意與她們甘苦與共。
我敬佩所有安於在工廠打工的女孩,小則十五、六歲,正處於花一般的年齡,有很多還沉溺在父母的庇護的羽翼之下,在校園中享受美妙的青澀年華。大則二十四、五,也是初為人婦,而她們迫於生活的壓力,不得不困在猶如牢籠的車間辛苦勞作,每天上班十二小時,還不少責罵,過得形同煉獄一樣的生活。倘若意誌薄弱,早就溜之大吉,另謀出路,甚而憑姿色做一些不法交易或肮髒的勾當,這在當下社會並不足為怪。可她們堅持自已的操守,任勞任怨,外界的燈紅酒綠並不能褻瀆她們的意念,不得不令人肅然起敬!
即便在工作中出現小小差錯和失誤,我都認為瑕不掩玉,又如何忍心責罵她們呢?我甚至會鼓勵她們忙時偷閑,畢竟是血肉之軀,不是鋼製鐵造的機器。人停機不停,兩班製是什麼概念,沒有親曆過的人不會體會。作一個直觀的介紹,上白班者連續半月幾乎見不到陽光,上夜班則半月難見到月亮。何等恐怖!
我非常清楚這樣做意味著對她們的放縱,拆牆容易補牆難,長此以往,容易鬆懈,難以管束,犯了管理上的大忌。但是,僅僅為了維護一個在老板眼中秩序井然、高效運轉的表象,而要犧牲大家的休息甚或健康,太得不償失了。所謂的管理手段無非是想方設法的剝削工人的勞動,為企業謀取經濟利益。既不影響正常工作,又讓大家精力得以短暫休整,如此並無大礙。我一如既往地堅持做自己認為對的事,不管是否過於執拗,我為自己的開明豁達深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