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這個年歲的孩子家，會有出去看看的想法也不奇怪。”楊堅揉了揉眉心，沒再問下去：“攔著也就是了！”輕描淡寫的帶過。
陸老站在家主楊堅的麵前，躊躇了半天，終於磕磕拌拌的對家主楊堅道：“主家，二公子畫了張圖，陸某看著這圖竟然與當初馬鈞先生的水輪圖有幾分相像……事關事農重器，陸某不敢耽誤。”陸老頭低得很低，拿一個十二歲少年跟馬鈞這個機樞大師相提並論，陸先生有些心虛。
楊堅沉默了一會，這事他是有些不信的。馬鈞何許人也？自己的兒子又是什麼人，楊堅自覺一清二楚。今日這二兒子才在重要祭祀時在祠堂裏睡著……可陸老文武倶備，是不可多得的幕僚，楊家的供奉。他說的話絕無可能隨意說。
陸老將昨日在二公子屋梁上聽來的事，細細的跟家主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家主，您請過目……”圖紙呈上，陸老神色忐忑，眼睛就沒離開過家主的臉，他很擔心家主根本看不懂。
陸老自己能看懂，自覺畫得十分有條理，應該可以做成。隻要做成了，就能看出來到底能用到個什麼地步，是不是可以派上大用。若是可以用得好，這玩藝兒能惠及太多的人。於民於國都是件難得的大好事。
一個農夫一日能給多少田地澆水？用這東西又能給多少田地澆水，若是真能像二公子說的那樣，能將肥料加到水中隨水入田，日澆十畝，與日澆百畝，對雨少的關中是何等誘人的前景？
“陸老，這是何物？真能像阿麽說的那樣，水自己就能流入農田？”楊堅看了這兩張圖後，完全是一腦漿糊。
第一張圖上，畫著十多根的竹子，橫橫豎豎，交錯而布，第二張圖上，一架輪狀的物事，架在水缸之上。輪狀物事的周邊，安著一些竹筒，斜斜的每隔個一小段距離就是一個。
第二張圖，輪下一隻開了口的盤子，開口處有竹子做的凹槽，幾個轉接的軸輪之後，接下來應該是超出了這紙張之外的就沒有再畫。
術業有專攻，這些個圖他看不懂。隻是覺得光憑這些個橫豎交錯的玩藝，再加上一隻圓圓的大轉輪，就能水自己流入農田澆水？他很懷疑。
陸老手比劃來比劃去，到底是嘴巴上形容不出來，最如後呼了一口氣道：“大人，您還是到公子的院裏看看吧，他那院裏的阿福，現在大概是差不多弄成了吧。”還是讓大人去親眼看一看實物，大人自會判斷到底那物事有沒有大用。
楊英的屋外，阿福就著月色，還在忙碌個不停，他是真打算盡快的將公子交待他做那東西做出來。公子說了，做好有肉鬆餅！十個！嚐過了肉鬆餅的滋味的阿福手底下削竹子快得跟什麼似的。
田裏的凹槽已經架設好了，圓圓的竹輪子輪廓已現。就是帶動水車運轉的帶子，不知道是用藤條好還是麻繩好。還是麻繩好了，柔軟度比藤要好一些，就是沾了水後不知是否會打滑。
阿福用了小半天的時間就將竹管全都鋪架在了田地上，竹筒已經弄好，竹輪也已經架上，可是那水缸上的竹輪子的橫軸卻是花了他足足六個時辰的時間。
缸上架著的竹輪連著帶動這軸輪的麻繩，說什麼都沒能成功的安上，輪上輪下的上下折騰，卻總差著那麼一點才能安起。許諾的肉鬆餅的那個人已睡，說要一直陪著自己的妹妹伏在公子屋外的石階上睡得正香。
阿福伸了伸酸累不已的胳膊，正打算是否要放下手中的麻繩，明日再來弄過，一隻厚實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手臂的主人笑容滿麵，接過他手中的麻繩道，“一起！”
阿福光想到了有人幫忙了，除了對麵那人的一嘴花胡子，別的什麼都沒有過腦，……另一位站在一邊的瘦削的中年人阿福幹脆沒看到。
大半夜的有人忽然的來幫忙，阿福竟然半點疑惑都沒有，滿心滿歡喜的將麻繩一端交給老人，自己拖著麻繩的另一邊，兩人兩下裏一同用力！“好！上！”
那麻繩終於順順當當的同時崩上了上下兩隻輪軸的正中央。接下來便簡單多了，一隻隻竹筒子被固定了在了竹輪子最外圍的邊上。上了踏板，扶著橫杠，足下的踏板用力一踩，整個竹架子咿咿呀呀的轉動了起來。
載著滿滿的水的竹筒，自水缸之中被輕鬆帶起，至水輪架子的頂端，竹管的斜度就勢已經變了向下。一隻又一隻的竹筒子裏麵的水，傾倒出來，流入底座的木盤裏，再順著盤邊的竹子凹槽一路向前流動。
竹子子做的凹槽一根接著一根，最終水流順著凹槽汨汨注入了田地上。
陸先生滿心感慨，二公子固然是天才，這位阿福的手藝卻也非同小可。一次就能將水輪做成的人並不多。可是這一主一仆，說真的，這腦瓜子其實也並非全然聰明。比如二公子總想要跑到府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