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內殿,雪玦抱著暖爐縮成一團在貴妃軟榻上,身上濕漉漉的中衣早已換下,現穿著一套領邊是藍色絨毛的白梅小襖褂子的珠紗長裙,看起來暖和得不得了。
她一臉小獸般滿足的神情著實讓他愣住了,她現在的樣子,很像他的小玦兒,他想象中的小玦兒。軒轅應璟微愣間,雪玦已經讓宮女取來了宣紙和毛筆。
下筆,一個墨點像是瑕疵一般,雪玦猶豫了一下。回想了一下過去五年,她似乎有給他寫過不少惡作劇的信,也給他畫過畫像,不過那些應該都已經被雪陌鳶燒了吧。雪陌鳶不會留下屬於她的一切,不會讓任何東西威脅自己。
燒了就燒了吧,他肯定沒有見過她的字跡。
雪玦這才下筆,手腕輕輕轉動,昂貴的狼毫在她手中像是指點江山的妙筆,生花。
她寫的是簪花小楷,字體清婉靈動,娟秀飄逸,如美人柔美的藕臂和腰肢,讓人偏生旖旎念眷。雪玦也很滿意她的字跡,很漂亮,不愧是她寫的!
寫完,她將宣紙遞到軒轅應璟麵前,歡喜的表情突然一淡,聲音跟著也淡漠起來:“交易,皇兄想封雪陌鳶為後,朝廷眾臣的反對我有辦法可以解決,雪家的勢力必須削弱那是皇兄一直在做的。但是,我希望一個月後的大理寺少卿征選,皇兄能夠做到不插手。”
軒轅應璟淺笑著打量她,他的小皇妹真的很不簡單呢,昏睡兩個月,對天下格局卻如此清楚。他清雅如白蓮般的聲音有些慍氣,“九皇妹覺得,朕就是一個不公平的皇帝?”
不是不公平,是無情冷血加忘恩負義!
雪玦沒有說話,隻在心裏默默想。
軒轅應璟抿唇,沒有哪個掌管一個國家的統治者喜歡被人威脅,可是他的小皇妹比他的認知還要執著,似乎是不讓他鬱悶就誓不罷休。
雪玦起身,依舊抱著小暖爐,眯著眼睛在殿內走來走去,一邊說:“這個交易多多好啊,皇兄可以抱得毒蠍美人歸,我呢,當了大理寺少卿,也就不會再出現在皇兄麵前了,這樣多好。”
她也不用總見到這兩張讓她手癢想一巴掌抽過去的臉。
毒蠍美人?軒轅應璟又被她氣到了,他溫潤如玉的麵容微沉,道:“朕的陌鳶比任何人都要善良!你可能說對了,也許一個月後朕真的是個不公平的皇帝!”
雪玦走到他麵前,抓著暖爐的手指泛白。
軒轅應璟被她隱忍的樣子逗樂了,她不會還想打他吧,知不知道隻要她今天敢對天子動手,明天她就看不到太陽升起了?
雪玦朝他微微一笑,可以稱之為似笑非笑。
“好。”
“皇兄,我先回去了。”
她放下暖爐,指尖漸漸變回粉嫩的顏色,即使他錯認她,即使他為了姐姐對她說如此重的話,她依舊能如此淡然麵對。因為他是天子,龍傲國的天下都是他的。
但,總有一天,她會像他今天這樣,告訴他所有事情的真相。讓他後悔!後悔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
軒轅應璟臉色一黑,他要的不是“好”,而是小皇妹放下倔強和傲然向他低頭!
視線落在了雪玦剛才一直當寶貝一樣抱著的小暖爐,修長的手指覆上,上麵殘留著小皇妹的體溫,那是不同於暖爐的暖意的溫度。
交易沒成功,雪玦心情還是不錯的,她也沒想要他幫忙,隻是讓他慪一慪氣罷了。公子還是以前那個公子,傲嬌不肯示弱,隻是變蠢了。
“九公主能否留步。”
雪玦舉著海棠紙傘回頭,是軒轅應璟身邊新被提拔上去的大太監,好像叫什麼高德林,賜鴆酒的聖旨就是他下的。雪玦看他,似純潔無害地笑了笑,問道:“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