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洞若告訴徐明清,江青在生活上如此“浪漫”,大家對她都有看法,不過,她仍和王洞若保持一定的聯係——雖然這時她的黨組織關係並未恢複,也沒有參加共青團的活動。她曾對王洞若說:“我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裏,隻好‘灰色’。”
徐明清回到上海,已經很難在上海開展工作,加上敵人已經抓過她,知道她的情況。
一九三六年七月,“東工委”向上海臨時工委要求給西安增派幹部,以加強東北軍中地下黨的工作。王洞若考慮到西北方麵需要幹部,便把徐明清派往西安工作。
買好火車票之後,徐明清聽人說江青“瘦得像個吊死鬼”,便決定去看看她。
那時,唐納剛和江青一起從濟南回滬不久,“唐藍事件”鬧得滿城風雨。
徐明清打聽到江青住在法租界畢勳路(今汾陽路),找到了那裏。那是一座樓房的底樓,一間半房子。不巧,江青不在家,倒是唐納在那裏。徐明清記得,唐納梳著油光可鑒的小分頭,看上去像“奶油小生”,講一口軟綿綿的蘇州話。屋裏隻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收拾得幹幹淨淨。
徐明清跟唐納是第一次見麵,彼此不熟悉,話不多。她告訴唐納:“我是藍蘋的朋友,叫徐一冰,明天要離開上海了。如果她有空,明天在火車站見一麵。”
徐明清說著,拿出火車票,把明天離滬的時間、車次告訴唐納,並給江青留了一張字條。
那天,徐明清回到浦東過夜。
第二天,十多個學生送徐明清到上海火車站。到了那裏,不見江青。徐明清想,江青成了“名演員”,大約一定很忙。
火車快開了,徐明清看見一個臉色蠟黃的女人跑過來。細細一看,竟是江青。她真的“瘦得像個吊死鬼”,跟一年多前離開臨海時大不一樣。
“一冰,你上哪兒去?”江青問她。
“我去西北。這一去,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麵!”徐明清答道。
看著江青又瘦又黃,徐明清叮囑她要多多注意身體。
江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了一句話:“有苦難言!”迄今,徐明清仍清清楚楚記得這句話。
火車開了。她們隻說了這麼幾句,就分手了。徐明清回眸望去,江青久久地在向她揮動著手臂。
此後,她與江青沒有聯係。她沒有給江青去過信,江青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西北何處。
徐明清到了西安之後,不再用“徐一冰”原名,改名“徐明”。她先在東北軍中任中共婦女支部書記,不久調往中共陝西省委軍委工作,後來擔任中共西安市婦女工作委員會書記。當然,她的這些黨內職務,都是秘密的,中共處於地下狀態。她的公開職業是陝西省立西安北大街幼稚園主任——這倒是她本來的專業,因為她在南京曉莊師範學的是幼兒教育。
過了一年——一九三七年七月下旬,一輛黃包車忽然停在西安北大街幼稚園門前。從車上下來一位穿著旗袍的小姐,帶著一隻小皮箱,說是找徐老師。
徐明清聞聲出來,吃了一驚,喊道:“李鶴,你怎麼來了?”
來者正是江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