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讓警衛員送去的。毛讀罷大怒,當場把信扯了,說:“我明天就結婚,誰管得著!”第二天在供銷社擺酒兩桌,聞天自然不在賓客之列。
在毛澤東和江青結婚之後,毛澤東又補請了一回喜酒。
那是八路軍一二○師師長賀龍從前線回到延安,前去看望毛澤東。
賀龍走進毛澤東的窯洞,正遇江青從裏麵走了出來。賀龍並不認識江青,也就沒有跟她打招呼。不過,賀龍已經風聞毛澤東新婚。
賀龍見到毛澤東,故意問道:“走出去的是個什麼人呀?”
毛澤東也知道他是明知故問,便說:“你這個問題問得真‘毒’呀!”
賀龍大笑道:“主席家裏走出一個我不認得的人,我為什麼不能問?”
毛澤東也大笑起來:“好,好,我請客!我請客!”
結婚以後,江青名義上仍是中共中央軍委檔案秘書,實際上就在毛澤東身邊,照料他的生活。
新婚不久,毛澤東從鳳凰山遷往楊家嶺的三間新窯洞。那窯洞在山腳,地上鋪著磚,牆上刷了白灰,窗格子上糊了薄薄的白紙,屋裏顯得亮堂。有些家具是新做的,但沒有用油漆漆過,因為那時油漆短缺。
三間窯洞一間是起居室,一間是毛澤東書房兼臥室,一間是江青臥室。
屋外,是一塊碾平過的平地,擺著石桌、石凳。還有一小塊菜地,毛澤東閑時愛種菜。
沒有電燈,沒有自來水。隻有蠟燭、煤油燈,水則是從井裏打上來,盛在搪瓷臉盆裏。
江青完全成了一位家庭主婦。這時的她,收斂了,檢點了,跟在上海時那般羅曼蒂克,判若兩人。
在延安的高幹夫人們之中,江青與她們相比,深知自己革命資曆的淺薄:周恩來夫人鄧穎超是資深革命家,朱德夫人康克清上過井岡山、經過長征,任弼時夫人陳琮英在上海做過多年地下工作,博古夫人劉群先去過蘇聯、經過長征,張聞天夫人劉英在長征中是中央隊的秘書長……在這樣的夫人群中,隻有像具有賀子珍那樣的革命資曆才能匹配。正因為如此,江青初人毛澤東的窯洞,不能不小心翼翼,見到誰都微微一笑,點一點頭,極少言語。當時人們這麼形容江青:“口還沒開就先笑。”意即說話前先是滿臉堆笑。這時的她,尚是“新媳婦”、“小媳婦”。
江青在中共中央黨校學習結束後,調到魯迅藝術學院工作。有些關於江青的傳記稱江青進延安後便入“魯藝”,那是不確的。“魯藝”是在一九三八年四月十日開始宣告成立,最初在延安城內二道街臨時借用房子。後來遷至延安北門外兩側半山坡。一九三九年八月三日,遷往延安東郊十餘裏的橋兒溝天主教堂——那裏原是中共中央黨校校址。
據現存的《魯藝通告》載:“戲劇係張庚,助理員黃乃一,編劇王震之,指導員江青。”
在《魯字第十二號通告》上,記載著該校各種會議參加者名單。在“教務會議”及“訓育會議”的參加者名單中,有江青。
和毛澤東結婚後,江青也參加一些社會活動。例如:
一九三九年二月十日,中華全國戲劇界抗敵協會陝甘寧邊區分會成立,江青為該會理事之一;
一九四○年一月四日至十二日,陝甘寧邊區文化協會舉行第一次代表大會,江青當選為該會執行委員之一。
一九四六年七月底,延安電影製片廠成立,江青當選為該廠董事之一。
新婚之初的日子是平靜的。她跟毛澤東相處不錯。她給毛澤東結了新毛衣,給他做了充滿辣味的菜。閑暇時,那架老式的留聲機就在窯洞裏唱了起來。這架留聲機是美國記者史沫特萊進入延安時,帶來送給毛澤東的。江青動作熟練地給留聲機換上一張張七十八轉的唱片。知道毛澤東喜歡京劇,投其所好,她在延安搜集一批京劇唱片。毛澤東聽得入神,有時用腳拍打著磚地,打著節拍,有時嘴裏也哼哼幾句。
毛澤東的窯洞,常常高朋滿座。來了毛澤東的戰友,她很少露麵,要麼遞個煙,要麼倒杯茶,馬上就走開。來了外國記者,她不能不露麵,不過,她也隻是握個手,點個頭,遞上盆花生米,就走開了。她顯得很靦腆,如同個大姑娘。正因為這樣,一位外國記者記述對江青印象時:“她直率而客氣,很像一位通情達理的賢妻良母。”
這表明,這位曾經成功地扮演走出家庭的反叛女性娜拉的演員,此刻又成功地扮演著跟娜拉截然相反的“賢妻良母”型的東方女性。
江青這種“直率而客氣”的形象,同樣深深地留在範明的印象中。
範明,本名郝克勇,中共在國民黨三十八軍的地下工委委員、統戰部部長。在一九四二年七月,毛澤東曾電令郝克勇前往延安一談。郝克勇在一九四二年十二月,來到了延安棗園毛澤東住地。
後來,郝克勇曾寫下回憶文章《棗園初見毛主席》,內中主要寫毛澤東,但是也寫及江青。他的回憶頗為真切、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