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拒見江青(1 / 3)

江青進入延安之後,仍與唐納有過聯係。

“據當時與唐納比較接近的一位蘇州同鄉說,藍蘋曾有一個短時期逐月從延安托人捎送十元錢接濟唐納。每當唐納收到此款,照例必先從中抽出一元,與貧困的知友們聚首‘打牙祭’,權且在國難中相濡以沫,苦中作樂。”

這“一個短時期”,是指一九四二年唐納在重慶頗為潦倒的時候……

當江青離滬去延安時,唐納成為《大公報》戰地記者,沿滬杭線采訪。這時,他改用筆名“羅平”,發表了許多戰地通訊。他在一九三七年底到達武漢。

那時候,上海影劇界群星彙聚武漢。唐納仗著他在影劇界人頭熟,又有組織才幹,倡議組織附屬《大公報》的“大公劇團”,得到熱烈的響應。導演鄭君裏、應雲衛,演員趙丹、白楊、舒繡文、張瑞芳、顧而已、金山,都參加了“大公劇團”。

唐納自己編劇,寫出抗日話劇《中國萬歲》,由應雲衛導演,於一九三八年夏在武漢維多利亞紀念堂及大光明戲院上演,轟動全城。

就在這時,唐納愛上了話劇女演員陳璐。

很巧,筆者在一九九八年二月二十一日,得以采訪年已古稀的陳璐。

那是我應邀去武漢簽名售書,上午十時,當我來到漢口圖書城準備為讀者簽名售書時,一位中年男子已在早早等候。他戴一副近視眼鏡,身體壯實,一表人才,知識分子模樣。他說從昨日的《長江日報》上見到你來武漢的消息,特地趕來。他的一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是唐納的兒子紅兒,你在《江青傳》裏寫到我……”

我馬上關切地問:“你的母親陳璐女士呢?”

他答道:“她在漢口,已經七十八歲了。”

我在寫《江青傳》初版時,在上海曾請她的友人回憶她以及紅兒,但是未能采訪她本人。所以一聽說她就在漢口,離我所住的璿宮飯店不遠,當然不會放過這一難得的采訪機會。於是我問:“她的身體好嗎?能夠接受采訪嗎?”

他說,母親除了患氣喘病之外,沒有別的病,能夠接受采訪。於是,我當即與他約好,晚上去看望他的母親。

入夜,我在他的陪同下,來到他母親家。三房一廳,剛剛裝修一新。陳璐女士雖然年逾古稀,但是眉清目秀,穿一件花格毛衣,仍可見到當年演員的風韻。她演過許多話劇,如《雷雨》、《日出》、《風雪夜歸人》、《少奶奶的扇子》等等。她在話劇中總是演正麵人物。在話劇《紅樓夢》中,她甚至擔任林黛玉的A角和薛寶釵的B角。她也擔任過電影演員。在電影中,她卻總是演反麵人物,要麼演女特務,要麼演墮落的舞女。

她不僅口齒清楚,而且思維也清晰。麵對我的錄音機,她娓娓話當年,把我的思緒帶到了半個多世紀之前……

那是在藍蘋奔赴延安之際,投入抗日熱潮的唐納,成為《大公報》的戰地記者,沿著滬杭線采訪。他寫了許多戰地通訊,以筆名“羅平”發表於《大公報》。

由於上海落入日軍之手,在一九三七年底,唐納來到武漢。這時,上海影劇界的眾多明星,也來到武漢。唐納仗著他原先在上海影劇界人頭極熟的優勢,倡議成立了附屬於《大公報》的“大公劇團”。他的老朋友趙丹、鄭君裏、顧而已、應雲衛、白楊、舒繡文、張瑞芳、金山等,都參加了“大公劇團”。唐納自己編劇,寫出了抗日話劇《中國萬歲》,由應雲衛導演,在武漢演出,頗為轟動。

由於日軍進逼武漢,唐納與大批文化人一起,從武漢退往重慶。重慶是當時中國的“陪都”——由於上海失守,“首都”南京告急,國民黨政府從一九三七年十一月起遷往重慶,稱重慶為“陪都”。

在山城,老朋友趙丹為唐納牽紅線,使唐納結識了十八歲的女演員陳璐。

陳璐是武漢人。當唐納在武漢組織演出《中國萬歲》時,初出茅廬的陳璐在武漢演《放下你的鞭子》。盡管都在演藝圈內,那時,陳璐並不認識唐納。

當唐納前往重慶,陳璐也來到重慶,先是參加“四川旅外劇團”,後來在中國電影製片廠(簡稱“中製”)工作。中國電影製片廠的前身是“漢口攝影場”,也是從武漢遷來。許多左翼電影工作者加入了“中製”。趙丹也來到“中製”,認識了陳璐。

看到唐納在山城孤身一人,趙丹有意把陳璐介紹給唐納,便對陳璐說:“我有個好朋友,想見一見你。”陳璐問他,這位好朋友是誰?趙丹便向她介紹了唐納的身世、為人……陳璐記得,一九三八年三月的一天,由趙丹作東,請她和唐納在重慶冠生園吃飯。

當趙丹帶著她來到冠生園時,唐納早已等在那裏了。陳璐一進去,唐納的雙眼便緊緊盯著她。陳璐不好意思起來,對唐納說:“你這麼看著我,幹嗎?”唐納一時語塞,就明知故問道:“你就是陳璐小姐嗎?”趙丹搶著說:“這還用問?”這時,趙丹和唐納都哈哈大笑起來。在笑聲中,唐納和陳璐算是認識了。

唐納跟陳璐開始聊天。過了一會兒,唐納的好友顧而已也應趙丹之邀來了。不言而喻,趙丹是請顧而已一起來“敲邊鼓”的。顧而已當然“不辱使命”,在陳璐麵前,替唐納美言了一番。那天,四個人在冠生園笑語飛揚,“演”了一台熱熱鬧鬧的《喜相逢》。

唐納年長陳璐六歲,跟陳璐一見傾心,墜入愛河。唐納頻頻約她去騎馬,去重慶南溫泉遊泳。唐納親熱地喊她“璐璐”,她則叫唐納“羅平”。他們以閃電的速度結婚。為了紀念他們的相識之處,婚禮也是在冠生園舉行。重慶文藝界的朋友們趕來,向這對新人表示祝賀。

蜜月是在日軍隆隆的轟炸聲中度過。唐納和陳璐起初住在一家旅館裏。在空襲警報聲中,這家旅館被日軍飛機炸為平地。無可奈何,他們隻好借住到趙丹家裏。那時,趙丹在山城的臨時住處也很局促,隻有一個房間。於是,權且在房間裏拉上一道簾,這邊住著趙丹和葉露茜,那邊住著唐納和陳璐。空襲警報聲頻頻響起,他們不時要翻山,躲進防空洞……

一九三八年十月,唐納與陳璐經越南河內,到達香港。在香港住了一個多月,乘船返回上海。

在上海,唐納和陳璐住在海格路(今華山路)、江蘇路口。唐納改用筆名“蔣旗”,發表多幕話劇《陳圓圓》,又寫出多幕話劇《生路》。

雖說唐納入在上海,他的話劇《中國萬歲》由中國電影製片廠演員劇團排演,在重慶搬上舞台。一時間,山城關注,對此劇頗予好評。

雖和陳璐結合,唐納仍懷念藍蘋。這時,唐納所寫的《千裏吻伊人》歌詞,據雲是為藍蘋而寫。這首歌當時由蔡紹序演唱,走紅上海灘:

天蒼蒼,海悠悠

鴻雁在飛魚在遊。

人麵不知何處去?

綠波依舊東流。

……

陳璐在上海當演員。唐納為陳璐取了個藝名叫“紅葉”。據雲,“紅葉”的含義是與“藍蘋”相對。

唐納帶陳璐去蘇州老家。唐納的母親十分喜歡陳璐。陳璐記得,唐納的母親寫得一手好毛筆字,頗有文化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