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江海無情人不見(2 / 3)

丁子光頷首道:“老鄭是有名的沒口子葫蘆,難得聽他說幾句話,這趟重鏢至四川,情況不知如何?”

他早已發覺鄭雪聖回來時的神情,隱隱覺得到情形有點不大對勁,礙於阮偉不便走開。

阮偉玲瓏透頂,聽他這句話,即道:“丁管事有事請自便,隨便派一個人招呼小弟就好,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再客氣。”

丁子光讚聲道:“好!”即刻喚來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

丁子光道:“起新,你好好照應副總鏢頭。”回身向阮偉道:“阮兄,有不懂之處問他,兄弟到鏢主那裏去,容後再為你引見鏢主。”

丁子光去後,青年笑道:“副座,小弟淩起新。”

那青年長得英俊瀟灑,樣子十分討人歡喜,阮偉道:“小弟今年十九,不知兄台貴庚?”

淩起新不安道:“小弟今年二十。”

阮偉笑道:“那就不應該自稱小弟,應稱大哥。”

淩起新搖手道:“那不行,副座位置在起新以上,起新豈敢以大哥自居!”

阮偉道:“朋友相貴在知心,淩大哥若要以職位區分,莫非是不願交小弟這個朋友?”

淩起新慌忙道:“非也!非也!”

阮偉笑道:“淩大哥!”

淩起新無法,隻得訥訥道:“兄弟……”

由於淩起新熱心的安排,阮偉舒適地住進以前副鏢頭住的地方,這南北鏢局氣派很大,隻要無家室的鏢客、趟子手,皆可免費住在局內,供吃供住,專人照顧。

這淩起新自幼就跟隨丁子光,武功也等於得自丁子光的指點,由於平時勤奮的關係,功夫學得還不錯。他和阮偉一見投緣,無所不談,到了第二日,阮偉已全盤了解南北鏢局一切情形。

南北鏢局一大清早起,就忙碌起來,不像別的鏢局個把月才能保一趟鏢,這南北鏢局整天都有生意,有時一天能接下十數宗鏢,局裏的鏢客很少閑著。

第二日阮偉起來,到處看看,眾人見著他,恭聲道:“副座早!”阮偉不懂局內的行情,隻有走馬看花地看過去。

走到演武廳前,碰到淩起新,淩起新笑道:“偉弟要進去練功嗎?”

阮偉笑道:“我們進去看看。”

廳內寥寥數人,四周布滿各種兵刃武器及練功用具,淩起新走到五把石鎖旁,歎道:“昨日偉弟的表演,令我驚歎不已,現在想來,我還不信世上真有人能夠將這五把石鎖拋起。”

阮偉道:“世上奇人異士比比皆是,我那點雕蟲小技,不堪言道。”

淩起新搖頭道:“我不相信,你的神力據我所知,無人能及,就連鏢主‘無影劍’恐怕也無此神力……”

陡聽一聲嬌叱道:“誰說的?”

淩起新大驚,循聲望去,見側姍姍走來一位二八姑娘,身著黑色勁裝,背著一柄長形寶劍,阮偉問道:“她是誰?”

淩起新皺眉低聲道:“糟糕,麻煩惹上身了!”

二八姑娘怒聲道:“你說什麼?”

淩起新慌忙道:“沒……沒……說什麼,小姐起得早。”

二八姑娘道:“有什麼早!你還以為早,可見你平時是個懶骨頭!”

淩起新不敢頂嘴,知道頂嘴麻煩更多了,唯有低聲諾諾,那姑娘望向阮偉,嘴角微翹道:“你就是昨天新來的副總鏢頭嗎?”

阮偉簡潔地道:“不錯。”

淩起新訥訥道:“她……她……是鏢主的小姐!”

阮偉點點頭,默默站在那裏,那姑娘見他不招呼自己,一派目中無人的樣子,嬌嗔道:“喂!你是不是啞巴?”

阮偉搖搖頭,他想到自己的大妹阮萱,倒有點像眼前這位姑娘,對付這種姑娘,唯有給她個不理。

那姑娘氣道:“你不是啞巴,怎麼不說話?”

淩起新道:“小姐,副座不喜歡說話!”

那姑娘道:“要你多嘴!”她憩了一會,歎道:“真好笑,丁大叔選了一個總鏢頭,已是沒口子葫蘆,現在又來一個副的,趕明兒咱們鏢局改為吃飯鏢局好了!”

淩起新不解道:“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姑娘道:“咱們鏢局裏的人生了一張嘴,隻會吃飯張口,不會說話張口,不叫吃飯鏢局叫什麼?”

阮偉聽她說這話的口氣和阮萱一樣,不覺微微一笑。

那姑娘哼聲道:“笑什麼?沒聽別人說過話嗎?”

阮偉忍不住道:“歐陽姑娘,在下尚未謁見鏢主,失禮之處,請姑娘多多原諒!”

他這句話,明顯說出自己尚不是南北鏢局的人,沒有正式認識她,故不便招呼。

歐陽姑娘輕蔑道:“那敢情好,你既然沒見過家父,算不得自己人,姑娘正好領教,如此勝敗不傷和氣。”

阮偉謙遜道:“在下功夫淺薄得很,不是姑娘的對手。”

歐陽姑娘冷笑道:“你放心好了,姑娘不會傷你!”

阮偉眉頂一掀,但想到此刻的處境,終是忍了下去,默不作聲。

歐陽姑娘不屑地道:“想不到男子漢大丈夫,皆是無膽之輩!”

淩起新突然大聲道:“副座是客氣,才不與你比,豈是怕了你!”

歐陽姑娘笑道:“你若是有膽之輩,不妨和姑娘比比看!”

這歐陽姑娘是“無影劍”的獨生愛女,一身武藝得自真傳,她平時被父母寵愛慣了,十分任性,常常要和局內的鏢客挑戰,想一試己身所學,但誰敢和她比呀,看在鏢主的麵上,誰也不敢惹她。

淩起新已不知被她挑戰好幾次,都忍了下去,他想:“以阮偉的武功,連鏢主也非敵手,你豈能勝得了!”當下冷冷道:“小姐勝得了起新有什麼用?勝得了副座才是真本領!”

歐陽姑娘道:“你叫他來和姑娘比,姑娘不信勝不了他!”

淩起新豪聲道:“副座!給她點顏色看看。”

阮偉低聲道:“淩大哥,我們走吧!”

說罷,移步從歐陽姑娘身邊走過,淩起新無法再說,隻有跟著走過,他正走過歐陽姑娘身前,突聽她冷冷道:“沒出息!”

淩起新回身道:“小姐若能舉起那把最大的石鎖,才和副座比吧!”

歐陽姑娘嬌喝道:“站住!”

阮偉不由停下步子,但聽歐陽姑娘道:“空有神力有什麼用,牛的力氣不是很大嗎?”

阮偉聽她把自己比作牛,不悅道:“在下並未得罪姑娘,姑娘為何如此說?”

歐陽姑娘自顧自道:“要叫家父舉這五把石鎖,他還不願意舉呢,其實姑娘不舉也能將它搬動。”

說著,陡然抽出身背長劍,一劍挑去,隻見那把最大的石鎖被她一劍挑起,她跟著抽劍在石鎖上一拍,那石鎖安穩落下,亦如放下一般。

她驀然露出這一手高超的劍法,不但淩起新驚住了,就是阮偉也看得大吃一驚,頓生較藝之心。

要知劍手最怕自己的劍法沒有敵手,阮偉見到歐陽姑娘的劍法,其威力不下天龍十三劍,心中一動,沉聲道:“淩大哥,請找一把劍給小弟。”

淩起新迅快找來一把劍,阮偉接過,凝重地道:“姑娘請!”

歐陽姑娘學了劍法從未和人敵對過,想不到阮偉敢和自己比,心中大喜,笑道:“好,看劍!”

這一劍刺來,隱隱含有無窮玄機,阮偉哪敢大意,以天龍十三劍的首招“笑佛指天”迎去。

歐陽姑娘不等阮偉那一招用實,輕劍一收,“颯颯”攻去三招,阮偉用盡全力才擋住那淩厲的攻勢。

等阮偉第一招攻去,歐陽姑娘又“颯颯”一連攻來六招,但見一劍一劍快如閃電,看得旁人眼花繚亂,若非阮偉的天龍劍法,二招之內便要敗下陣來。

一旁淩起新看得心顫肉跳,那邊練功的鏢客全都圍過來看,他們隻知歐陽姑娘常練劍,卻不知她的劍法如此高明,暗中道:“虧好平時沒敢和她比鬥,否則一招便要失手。”

阮偉越鬥精神越是抖擻,使到第六招時,他已不知歐陽姑娘攻了多少招,隻覺她的劍勢綿綿無盡,生似她的劍招沒有止境。

當下,他第七招使出時,劍上帶起全身的功力,隻見他的招慢了下來,一招一式清晰可見。

歐陽姑娘使的劍法共有三百六十招,一百招前尚可揮灑自如,一百招後,自己的劍好似掉入泥沼中,揮動起來十分吃力。

她不像阮偉學過瑜伽神功,功力和他比起來差得太遠,而她這套劍法利在快攻,使得不順手,一慢下來,威力大減弱。

阮偉使到第十一招,已可帶動歐陽姑娘的劍,第十一招用完時,他輕喝一聲,兩方停了下來。

但見阮偉的劍壓著歐陽姑娘的劍,他這時隻要稍一用力便可使她撤劍。

歐陽姑娘知道自己的功力太弱,無法抽出被阮偉真力黏住的劍,心中暗暗一歎,欲要放手認輸。

阮偉突然收劍後退,大聲道:“姑娘好劍術,下次再比吧!”

如此一來,旁人看不出誰勝誰負,歐陽姑娘芳心感激,臉孔微微一紅,轉身快步而去。

歐陽姑娘去後,眾人喝彩頓起,今天他們才看出阮偉的武術非凡,昨天隻道他神力驚人,哪知他的劍術,竟能敵住歐陽姑娘那種駭人的劍術!

阮偉回房時,淩起新一路道:“副座好劍術!副座好劍術……”

回房後,阮偉道:“淩大哥,我的劍術沒有什麼了不起,歐陽姑娘的劍術才真的不凡!”

淩起新道:“你不用騙我,小姐的脾氣,相處多年,我知道得很清楚,她是今天暗中已敗,才會無言而去,若然沒有分出勝負,她決不會離去的!”

阮偉歎道:“我雖然勝她,怪她功力不夠,那套劍法若教一位功力與我相差無幾的人來使,不一定能勝!”

淩起新道:“真有那麼厲害嗎?”

阮偉點頭道:“若教鏢主使那劍法,我可能就要敗了!”

淩起新搖頭道:“以愚兄看,鏢主並不會使那套劍法!”

阮偉道:“那她跟誰學得那套劍招繁複的劍法!”

淩起新道:“我也不知,鏢主雖稱‘無影劍’,以我看來,其出招之快,劍法之精妙,還不如小姐的劍法!”

阮偉疑道:“那倒奇怪了!”

淩起新道:“確是奇怪,小姐使出這套劍法,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誰也不知小姐的武功如何,但知她常常練劍而已。”

阮偉道:“不要說了,淩大哥待會帶小弟去見丁管事。”

門外一聲輕咳,淩起新道:“丁大爺來了!”

丁子光含笑入內,阮偉揖道:“丁兄,好!”

淩起新奉上茶茗,丁子光呷了一口茶,問道:“剛才阮兄真的勝了小姐的劍術嗎?”

阮偉道:“沒有,小弟與她平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