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寒率先走過去坐下,然後看著君凰挑了挑眉問道:“卿可願與本王共飲一壺?”說著卻兀自斟酒,連同對麵的那一杯。
君凰也毫不客氣,徑直坐了過去,看著桌上的酒在燭火下顯得清冷,亦可見底,盯著看了許久,這才伸出手來端起抿了一口,嚐出來的卻不是北祁這般的酒味,倒是有些過於辛辣嗆口了。
“這邊是我們南木國特有的酒水,先生以為如何?”南極寒喝了一口之後開口問道。
“微澀,嗆喉,辣心。殿下還是少飲微妙,畢竟傷脾肺,若是殿下嗜酒,可嚐嚐已故西闕的酒,溫潤滋補,甚好。”君凰開口說道。
聞言南極寒挑了挑眉,“先生莫非是西闕的人?”
“不是。”君凰說得極其的輕巧,指間握著的白玉杯在月光下晶瑩剔透,裏麵的酒水這樣看來似瓊漿玉液,可到底是苦澀了些,“在下隻是曾遊曆至此罷了。”
南極寒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隻是執著白玉杯愣愣地發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待回過神來的時候,酒杯中的酒水灑了一半,濕了下方的矮案,而君凰正撐著腦袋看著他。
望見南極寒回神了,君凰才幽幽地開口說道:“殿下何須這般,既然找來在下,定是有事的,即是如此,殿下直說便是了。”
南極寒神色未變,輕笑了一聲,“沒曾想先生竟是這般通透和饒不得人的人。”而後也坦言道:“在宸王府便覺得先生並非常人所能及,先生既然待在祁宸身邊,想必是知道皇家之悲的,今日這般隻想先生能夠幫助在下,待在下登上皇位之日,也是先生名垂青史之時。”
他說得異常的真誠,目光更是堅定的看著君凰,君凰就淡淡然地看著他,而後低頭看向桌上的酒,映著月光更顯得通透。
而他的直言直語讓君凰有片刻的失神,一時也就無話,這樣的等待對於南極寒而言自然是一種折磨,他生怕自己說得不夠動聽,不夠讓君凰為之動搖。
“先生如此糾結,可否是因為祁宸如今是太子,而我隻是皇子,成為皇上的機會遠遠沒有他大?若是先生為這件事……”
“殿下多慮了,誰人不知殿下甚得人心,是多少人心中唯一的帝王人選,殿下又何必這般說呢?”君凰打斷南極寒的話,淡淡的說道。
聞言南極寒皺眉,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先生又何必這般?隻要先生肯輔佐我,待我成皇之日定是許先生高位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有何不可?”
君凰看著南極寒,知南極寒是認可真,一雙瞳子緊緊的看著自己,仿佛自己能夠憑空消失一般。
他給出的條件太過於好,祁宸都從未許諾過這些,隻可惜,君凰所想要的並非這些虛無,她更想要一個強盛地國家來報仇,更何況……祁宸也不過是自己暫時依靠的一個人罷了。
“殿下既然這樣說,那麼應該知道良禽擇木而棲這個道理。殿下所言非虛,可是殿下並非在下的所言棲息的地方,還望殿下能夠理解。”君凰說得不卑不亢,看著南極寒的視線也極是淡然,仿佛對麵坐著的人並非身份好貴,而隻是一個尋求解惑的人罷了。
桌上清酒迎風微微晃動著,這般清冽,誰人又知其中味道辛辣無比?誰人又知其中幾許滋味?
南極寒眉頭愈發皺得深了,聽完君凰的話臉色甚是難看,而對麵之人絲毫不減變化,這便更加讓人氣惱,仿佛自己的所有情緒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場虛空。
他想要毀了她的淡定,她的從容不迫。
君凰低首看著白玉杯中的清酒,思索片刻之後伸手端起一口飲盡,酒雖烈,可入腹依舊暖身,可以驅散夜色之中的冰冷清淡。
南極寒確實是動了氣,氣君凰這般的不識好歹,竟這樣不明就裏的拒絕自己的邀約,他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動作大了些,撞翻了白玉杯中的清酒,清酒傾瀉,濕了衣袍,二人卻皆不知,隻是一高一下直直對望。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君凰,而君凰方才喝了一杯酒,這會兒酒勁上來了,渲染了一張白淨的臉,這會兒臉頰泛紅眼中迤邐,眸子似瀲水色,極其妖豔。
畢竟是女子,固然著男兒裝,梳男兒髻,可終究是改變不了太多,本就是一個翩翩伊人,這會兒柔與剛碰撞在一起,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