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君凰又怎會不知,她本就是玲瓏剔透的心思,如何不知?隻是有的話畢竟是沒必要說破,然而她亦是知道,自己如今的時日不多了,她並非抱著能夠找到解藥的心思,找到解藥的希望太過於渺茫,甚至看不清,她這樣的人,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表示要做到最好的。
就像是她本就知道如今這身子不濟,卻還是一次次的逼著自己思索那些傷身費神的事,夜夜方得給自己取來一些安神的藥物方才不至於去了夢魘,可是那不過是杯水車薪,亦是沒什麼實際的用處。
她容不得自己有任何的鬆懈,她還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若是不趁著自己如今還能站起來多做些,隻怕自己會含恨而去。
南潯看得君凰皺眉,他便也就知道君凰心中做何打算了,不由歎了一口氣,想要再說點兒什麼卻覺得逾越,終究是沒再多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在心中想著自己要加快幫助祁祈奪了勢,隻有這般才能讓君凰能夠歇息下來。
兩人再沒說話,南潯稍微站了一會兒便也就告辭離去了,君凰看著南潯漸行漸遠的身影,吐出了口濁氣,方才並未發覺,這會兒倒覺得心慌起來了,穩了穩心神之後她抬步拾階而上,入了宅子。
沐浴之後她猶未覺出困意,想著睡不著便看一會兒書,也就執著書卷坐在了燭火下,逐字逐句地看著手中的書籍。
待外頭打更三響之後,她才放下手中的書籍,取了一些安神的香草放在床頭,方才褪了外袍躺在榻上,扯著被子搭在身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今兒折騰了一天,這會兒閉上眼睛,身體雖然是乏了,可到底腦子清明,半晌也未曾當真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聞著安神草的味道才淺淺的睡了過去。
自那日起,君凰便覺得自己日日身體乏累,可是腦子的清明卻絲毫未曾減去,需得用了安神草才能小睡一會兒,可也聽不得一點兒動靜,就是廊下有人稍微路過腳步大聲了些,她亦是能夠醒過來,並且夜夜做噩夢,卻尋不到由頭,整宿整宿睡不著。
終於,她勞累過度且費神傷身過度,終於病倒了,這日睡著了愣是沒有醒過來,小丫頭早晨去伺候她洗漱的時候方才發現她臉色慘白,額頭上更是有細汗溢出來,濕了她額頭碎發。
小丫頭嚇了一大跳,撲倒在床邊搖晃著君凰,君凰雖然病倒了,可意識清醒,隻是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隻聽得見方便有一丫頭哭哭啼啼有些吵。
她本來想張嘴叫小丫頭別嚎了,可是徹底被困頓住了也就無法,隻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任由小丫頭哭得昏天黑地,不多時,她的哭喊聲便驚動了其他人,有人進來詢問。
“怎的了?哭得這麼厲害?”在君凰宅子裏的人都是知道君凰不喜別人入她的臥室,平日裏也就隻有小丫頭貼身照顧著,如今聽見了聲響便也隻是站在外頭。
小丫頭畢竟是個半大的孩子,方才見得君凰那般便失了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才好,這會兒聽見了人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公子他……他如何也叫不醒……”
聽得小丫頭言語,外麵的人便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顧不得禮數不禮數,直接跑了進來,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君凰,又看了看小丫頭,心亂如麻卻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丫頭,你且去弄來一盆熱水給公子擦擦臉上的汗。”說完之後便出去著人去叫醫官過來,最後一切妥當之後這才又喊了一個人去告知南潯,這才算是完了事,一通焦急亂跑下來,額頭上已經有了些許的薄汗。
待到醫官過來,要為君凰把脈的時候,先前躺在床上動都不動一下的君凰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清冷,更是睜開那一刻仿佛出現了重瞳,轉瞬便也就消失了個徹底。
雖然那般清冷不是針對醫官,卻著實將醫官嚇得往後退開了一步,咽了咽口水之後問道:“公子可算是醒了,可否讓老朽為你號脈,看是個什麼緣由?”
“在下並無大礙。”說著便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轉頭看向小丫頭,“小丫頭,送客吧。”
既然君凰已經下了逐客令,醫官也就隻得隨著小丫頭出去了,不過走到屏風那裏時卻是停下了腳步,說道:“方才老朽見得公子在床頭放了些許安神所用的草藥,恐怕是夜裏難眠,加之方才公子麵相蒼白,想來也是思量過多,存著的心思多了,也難怪會這般,公子如今年輕,若是老了了就有苦頭吃了……公子應該無思無慮休整一段時間方為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