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內除了書雁外,還有另一位大夫,姓張,書雁與他寒暄了兩句,便去了後堂,這位張大夫年逾五十,平日裏由他坐診多些,張大夫為人謙和,尋醫問診一向謹慎入微,在醫館坐診久了倒也有些名氣,來看病的大多衝著他來,而輪到書雁坐診時便清閑許多了。
不為別的,來求醫問藥的見她是個女大夫,加上年紀又輕,二話不說便轉身改去別家,對此書雁也十分無奈,看來資曆這東西不管前世今生,都一樣被人看重,一樣被人當做衡量一個人有無能力的標杆。
可書雁在醫館卻也不是閑人一個,她所看的病人裏,女子為多,而她與同為女子的患者診治時卻也方便許多,對症下藥自然藥到病除,日子一長,人們倒也知道這位年紀尚輕的女大夫卻是一位婦科千金能手,書雁漸漸坐穩了醫館坐堂大夫的位置。
這天,安娘把書雁叫進了內室。
安娘是掌櫃家的續弦,人已四十多歲卻風韻猶存,為人很是親切,總是幫著書雁做這做那。
書雁進來時,安娘正在做女紅,見書雁來了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小爐上的水正好沸著,便提了來沏了一壺熱茶。
“書雁,我給你做了雙新鞋,你瞧瞧看喜不喜歡?”安娘取出一雙用布包好的鞋,說著便打開來。
書雁眼前一亮,頓時欣喜萬分,看那鞋麵用料柔軟,是時下正興的水粉色,鞋底結實,一針一線十分勻稱,針腳比她的不知好了多少倍,忍不住穿在腳上試了試,合腳的很。
“喜歡得緊呢,謝謝安娘。”書雁忍不住連連稱讚。
見書雁誇讚自己的手藝,安娘掩麵笑了笑,隨後輕拉住書雁的手,往她手心裏放了一錠五兩紋銀,書雁吃了一驚,忙問道:“安娘,你這是做什麼呀?”
“雁兒,我這有一事需要你幫忙,這事要是成了這銀子就歸你。”
書雁忙把銀子推了回去,道:“安娘待我一向甚好,有什麼事需要書雁做隻管開口便是,先不說事情成也不成,隻是這銀子你收著,我是萬萬要不得的,您收留我在這裏住,我已是欠了你莫大人情。”
“你這傻丫頭啊,心眼就是實誠,不枉我這般待見你。你也不問問是什麼事?”安娘拉起書雁的手輕拍了拍,安娘雖已過了不惑之年,可在書雁眼裏,安娘風姿綽約絲毫不輸當年。
“安娘素來古道熱腸,既然開口了,便一定是好事,你且說說看?”
“這事啊也不難,眼下有人來請出診,你可要去一趟?”
“出診?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我去就是了。”
書雁一聽是要出診,心裏一鬆,以為不是什麼難事。
安娘拉她坐下,這才道:“你若知道了誰人來請診,不知也能否這般爽快答應了。”
書雁問:“莫不是有何難處?”
“來請診的是醉眠樓裏的姑娘,聽說前頭去請了好幾個大夫都不願意往那地兒去,也不怪別的,憑大夫們骨子裏的清高勁兒,對樓裏的姑娘總有幾分偏見,不願意去也是有情由的,要我說呀,誰人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去那樓裏做營生,你說是這理不?”
“那是自然,還是安娘您看事情看得深。”
“什麼深不深,我也就是軟耳根子聽不得人家嘮叨,再者我看對方出手也闊綽,瞧這診金給的足足的,要我說你去一趟看看,沒什麼吃虧的。”
書雁心裏躊躇了一下,可一想到家裏現在的狀況,哥哥整日勞作也隻能顧個溫飽,家裏方方麵麵都需要錢,哥哥怎麼能顧得過來?想到此,書雁再不猶豫。
“安娘,還得勞煩你傳個話,我去一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