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嘴裏念著“三叔”二字,開始了記憶搜尋。片刻後才“哦”的一聲,想到了那個“周寧”確實有一個三叔,是他爺爺堂兄的兒子周通,早年習武打架吃了官司,最後跑到廟裏當和尚去了。
這個三叔現在找我幹嗎?周寧帶著疑惑,對著那個小廝說道:“前麵帶路。”那小廝“哎”了一聲,就走在了前麵。
七拐八拐的二人到了趙府的大門外。周寧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中年大和尚站在大門外的一角,正焦急地看著門內。
這和尚年近中年,身材魁梧,健壯異常,穿著青灰色的僧袍,脖子上掛著又粗又黑的佛珠,懸在胸膛之處。其麵相粗獷,濃眉大眼,眼神凶悍,嘴巴上的胡子較短,但很濃密。
周寧比照著記憶,確實是自己的那個便宜三叔周通。既然親戚來了,也不能不去見一麵,當即走了過去。
周通看到周寧走向自己,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起來,顯然已經不認識這個麵貌了。不過看周寧走向自己,心裏猜測到應該是自己的侄子。
周通欣喜地道:“是小寧嗎?”
周寧心道多惡俗的小名,裝作開心地說道:“三叔!”
周通立馬老淚縱橫,一把拉住周寧來了個熊抱,勒得周寧差點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周通情緒穩定下來,看著周寧感歎道:“小寧終於長大成人了。可惜你父親仙逝,我也沒能見最後一麵。如今我周家隻剩下你我二人了。唉——”
周寧安慰著道:“天無絕人之路,周家會好起來的。”
周通看了看趙府的牌匾,問道;“你怎麼做了別人家的贅婿?”
周寧能說什麼呢,隻好道:“唉,一言難盡。三叔,不如到那邊的酒肆裏坐一坐,喝幾杯,好好聊聊這幾年發生的事。”
前麵不遠處有一家小酒肆,周通看到點了點頭。周寧領著他走了過去。
而在此時,趙家梅園梅廬內,開始一一品評所作詩詞了。
那些詩詞都是由兩個小廝相繼高聲誦讀出來,好讓男室和女室的所有人都聽到。每誦讀一首詩詞,都要停頓一下,讓下麵的人品評一番。
前麵十幾首詩詞乏善可陳,隻能是一般水平,沒有值得稱道的地方。倒是女室中的女眷作出了幾首不錯的詩詞,男室這邊差了很多。這也難怪,真正有才學的士子基本上去寧王府的大梅園詩會去了,那裏才是他們的爭鬥場。
老太爺心有不快,今年怎麼沒有可以稱道的詩詞出來,肯定又要被大梅園詩會搶了風頭。老太爺看著還有一小半的詩詞沒有誦讀,心裏默默念著老天保佑。
這時,其中一個小廝手裏拿著一張寫著詩的紙,隨著慣性念了出來,嘴裏剛誦讀出“一片兩片”的時候愣住了,仔細地看看這首詩,當看到最後一行眉頭才舒展開,暗道一聲好詩,立刻把音量提高了八倍。
這位小廝詭異的舉動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興趣,看他的臉色似乎遇到了好詩。眾人興趣被吸引了過來,紛紛充滿了期待。
“一片兩片三四片。”
這個小廝誦讀出第一句,停頓了一下,看著眾人陡然一愣的表情,心裏很是得意。
“五六七八九十片。”
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最大聲的是那個劉胖子,小眼睛都有了淚光。
“千片萬片無數片。”
到第三句的時候,已經有人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同的韻味。不過,還是有人低低私語,道其“怎似童謠一般”。
到了這裏,小廝故意停頓了很久,滿意的看著眾人的表情,然後緩緩讀出最後一句:
“飛入梅花總不見。”
小廝看著場下眾人前後反差的表情,心裏如同炎熱夏日喝了一碗冰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