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多山,“一氣書院”卻恰好建在一處峽穀後麵,通向書院的道路有兩條,有一道坦途,還有一道是峽穀的棧道。
院主三年一度的出關,雖說不能算是整個朝鮮的盛事,但是也足夠引起整個京畿道震動了,京畿道的門閥世家、江湖遊俠、膏粱子弟等等都不約而同地向書院彙集,為的,也就是希望能夠和那陸地神仙之下的第一人見個一麵,當然,這對大部分人來講,也隻能算是奢望了。
書院早在七天前就送出了請柬,手持請柬的人,可以走坦途進入書院,最終會得到院主的一晤的機會;如果沒有收到請柬卻又想有這個機會的話,可以走峽穀,書院會特意橫亙起一條鐵鏈連接峽穀,能夠從這一條鐵鏈上走過來的武者,本就擁有不凡的實力,自然也能因此獲得和院主一晤的機會。
盧駱等人自然是沒有請柬的,要想進書院,隻能走峽穀那條道,不過,當眾人來到那道峽穀前時,即使原本不當一回事兒的三癡道人也不禁愣了神。
峽穀間寬居然有三百餘丈,下方是湍急的溪流,高差也有百餘丈,人若是摔落下去定然是直接砸成一團肉泥;並且,鐵鏈上亦是鋥光瓦亮,一看就是抹上了黃油,用手撫摸上去,滿是滑膩,很難使得上力;最為要命的是這峽穀附近幾座山巒跌錯,使得山風吹過這裏時經過了幾番激蕩,變得愈發猛烈,人站在峽穀邊都有一種隨時被風吹倒的感覺,而峽穀正中間的風顯然是更大,鐵鏈都被吹動地不停地擺動著,這樣的路,尋常的武者根本不敢去嚐試,就算是那些積名名宿想要打算過去恐怕也得在心裏頭好好掂量一番自己能有這麼幾成把握。
“盧家小子,這條道貧道自己過去都會覺得吃力,可帶不動你。”三癡道人開始幸災樂禍地給盧駱潑冷水。
陳欽峰緩緩抽出了自己的青璃劍,他能仗劍飛行兩百丈遠,但是鐵鏈卻足足有三百多丈,一旦靠著禦劍而行耗光了體內氣力,再想落到鐵鏈上不動可就不那麼容易了,所以,這條鐵鏈對於這名江湖新嫩劍客來講也是一種極大的挑戰。
盧駱倒是麵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將眼前的天塹當作一回事,反而很是悠哉地接過侍女子夜剝好的橘子肉送入嘴中咀嚼著,渾然似那看客中的一員。
周圍的人不少,魚龍混雜得很,不過這半日來的功夫,也有八九個有著宗師氣度的武者成功趟過了鐵鏈到達了峽穀另一端;不過,也有八九個“藝高人膽大”的武者在中途直接墜入峽穀深處,生死不知。
峽穀這一端,五百多個人,看熱鬧的居多,那種真正敢下去嚐試一下的人,很少很少,畢竟沒幾個人敢真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每當有人敢下去嚐試時,周圍都會發出歡呼聲,仿佛又有一出好戲可以看了。
就在此時,一名駝背老者緩緩擠開了人群,走到了鐵鏈前,老者的麵目像是被燒過一樣,皮肉翻裂,疤痕密布,看起來很是猙獰,而且老者身上也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肅殺之氣,一看就是那種橫行江湖的心狠手辣之輩。
也正是因此,當這駝背老者做出了準備過鐵鏈的姿態時,周圍並沒有敢發出先前那種哄笑歡呼聲,他們怕因此激怒老者,弄得人家幹脆先不過鐵鏈了,直接先轉過身將敢於發聲的人直接殺死。
盧駱的目光並未落在駝背老者的駝背和麵容上,而是落在了駝背老者的雙手上,那一雙手,保養得很好,很是白嫩,一種異樣的白嫩。
“嗡!”
駝背老者雙手一撐,兩把短刀直接出現在他的手中,緊接著他身體一個騰空而起,直接踏於鐵鏈之上開始了奔跑起來,這個時候,他的速度如風,渾然沒有一絲駝背的老態龍鍾之感!
“這刀法,好奇妙。”
盧駱低聲讚歎一聲,無他,隻因為駝背老者一邊腳步在鐵鏈上奔跑,一邊雙手持彎刀不停地揮舞著刀花兒,他正是借著刀花兒翻轉出的氣浪抵消了來自身旁峽穀颶風的衝擊也靠著這些氣浪保持著自己的身體平衡。兩把短刀,卻使出了這樣一股子韻味出來,此駝背老者定然絕非那種無名之輩。
“這駝背老者,是誰?”盧駱轉過頭問向身旁的三癡道人。
三癡道人臉色凝肅的搖了搖頭,道:“貧道又豈能曉得,不過朝鮮的江湖雖說沒有大明江湖的那種磅礴氣象,但是就算是小水小潭內,居然也可以養出一些成氣候的人物。”
也就是十幾呼吸的功夫,那駝背老者收刀雙腿一蹬,整個人飄然落到了峽穀對麵,那麵,自然有書院的人負責招待,領著駝背老者進了書院,峽穀這邊的圍觀者都不禁發出一聲讚歎,當真是人不可貌相,不過卻始終沒有人認出來駝背老者的身份和名號,按理來說,對方的身體特征這般明顯,應該是很容易被人記住才是,又或者說,這駝背老者可能不是朝鮮人,那就有這個可能不為朝鮮武林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