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狼狽的回到書房,筠落燕始終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

凝視著書桌上自己剛完成的畫,伸手輕觸畫中人兒的臉龐,肆意磨蹭,那是她,是他筆下的她。

他畫她,每日都畫,人人皆知大宋第一富商筠落燕酷愛作畫,卻不知他日日不曾間斷的畫,是她,每日的她,每夜的她,都是她,並且永遠隻能是她。

畫她,早已已經成為他的習慣;畫她,可以讓他心靜,但是今日,他卻靜不下來。

“為何靜不下來?”執筆為她描眉,為她的唇點上朱砂,為她勾勒那雙靈動的眸子,卻在點睛的下一刻猛然停下動作。

顫抖地放下筆,筠落燕不解的看著她,“芳兒,為何今日的你,會有一雙這樣的眸子?”

那是他的眼睛,不,不是他的,這雙眼睛,是孟玄燕的,八年前的孟玄燕所擁有的。

飄渺,仿佛沒有什麼能被她看進,又好像所有一切都已看在她的眼中,被她看盡,似有物,又無物,那是她形容他的。

為何,這雙他好不容易脫離的眸子,會出現在她臉上?

為何如今的他,不懂她?

她看盡了,看透了,那麼他呢?

“既然少爺這麼痛苦,為何不留住她?”筠靛靠在門邊,看著筠落燕的神情冷靜中夾雜著矛盾。

“那麼你呢?明明愛著那個叫何燕清的女人,又為何要拋棄她?”筠落燕不答反問,按住書桌的雙手手指陷入檀木之中。“看到那個搶走她的孟昶和趙光義,難道你就不想殺了他?”

“跟著我,她……”

“跟著你,她不會幸福?”筠落燕替他回答,鮮血已染紅他的雙手。“筠靛,這真的是原因麼?看著她們嫁給別的男人,讓她們脫離仇恨,過上不愁吃穿的生活,這就是原因?還是,她們的幸福,隻是我們推卸責任的借口?”

本想伸手擦去地落在畫上的淚,卻在發現自己雙手沾滿鮮血的時候打消了這個念頭。讓血粘到她的身上,他做不到,即使那個她,隻是畫中的她。

“她問我與不愛的人生活是否會幸福,我不知如何回答,告訴她可以忘了我,試著去愛那個人,這真的是我的真心話?筠靛,我怎麼可能讓她忘了我?我,怎麼可能讓她去愛別的男人?如果能,今晚我就不會去找她,在她出嫁的前一日抱她,吻她。”

“你……”

“那不是失控,我是可以控製的,但我不想,我想讓她記住我,讓她永遠記住她是我的,即使她即將成為別人的妾,她也不能忘了我!”

她不能忘了他,他也不允許她忘。

聽著他的話,筠靛不得不佩服這個小他十幾歲的男人,他看得太盡,太透了,但就是因為太盡太透,他才會更痛苦。

“落燕,為何你要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呢?”

“明白?我何時說得明白了?這些話,在芳兒麵前,我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他隻能提給自己聽,讓他記住他對她的殘忍,記住他對她的虧欠,記住他們之間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

“皇子!危險!”

當聽到安公公的呼喊時,孟玄燕知覺有什麼東西穿過了自己的左臂,緊接著是麻木,當血順著竹劍流出時,有種涼爽的感覺,並未疼痛,但是胳膊已經不聽他的使喚了。

看著血不斷湧出,孟玄燕心想,這手臂怕是已經廢了,瞬間換作右手拉住韁繩調轉馬頭,逆流而行。

“皇子,萬萬不可啊!”安公公攔住欲逆著劍流前行的主子。

不理會他的阻攔,孟玄燕徑自策馬。“我必須回去靜雲宮,這是最近的路。”

“何家姑娘應該已經逃走了,皇子還回去幹什麼?”

“她沒走。”

後唐背叛了他們,他們利用聯姻之便混入後蜀國都,與宋兵來了個裏應外合,如今後蜀兵敗如山倒,成都已經陷落,大批的宋兵湧進皇宮,他們想逃,根本不可能。

而她,他很清楚,她不會走,在他沒離開的時候,她絕不會離開靜雲宮半步,她會等他,即使麵對生死,她依然會等他。

“芳兒……”踏入靜雲宮,孟玄燕急切著呼喊女人名字。

環視四周,除了倒在地上的屍體,他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為什麼靜雲宮會沒有活人?他的芳兒,到底在哪裏?

呼的,一陣細碎的聲音傳來,雖然很輕很淡,但是孟玄燕沒有放過,聲音來自內閣,想到這裏,他飛也似的奔向內閣。

格啦——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