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辭呈(2 / 3)

到公司時候,老餘的辦公室門是關著的,肖雅一邊給客戶打電話一邊朝我擠眉弄眼。可惜了,我又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敲了三遍無應答剛準備撤,門吱呀一聲開了,老餘板著苦瓜臉,示意我們進去。地毯上皺皺巴巴躺著很多紙巾,兩隻寶藍色高跟鞋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再看老餘媳婦,仰躺在沙發上,讓人浮想聯翩,剛才發生著一場多麼香豔的齷蹉事件。老餘媳婦紅腫的眼睛,又朝地上扔了一團,原來是擦拭過鼻孔以及眼眶流出的液體哈,盡管這樣,我還是覺得這場麵不合適。

我趕緊說:“餘總,我先帶我們的大經銷商周香姐出去了啊。”老餘媳婦看這情形,坐起來,把兩隻鞋穿上,尷尬的擠出一絲笑,扭著屁股就退出去了。

老餘聳聳肩,攤攤手說:“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家醜,家醜。”

保潔大姐迅速打掃幹淨戰場,老餘往茶桌前一坐,燒水,燙茶具,舀茶,入盅,洗茶,霧氣繚繞中茶香四溢,剛才的不愉快已經一掃而光,跟周姐也相談甚歡,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還互相分享當初去西藏,香格裏拉等等旅途趣聞。

兩個曆經滄桑,閱曆頗深的中年人,事業上的成功人士,彼此恭維著,讚賞著,刹那間有種時光交錯的感覺。大家都拋開家庭紛爭,忘掉瑣事煩惱,單純的像個孩子,在一起玩著半真半假的過家家。

晚上,我,老餘,周姐我們三個人竟然約著一起,隨便走走。

老餘因為上班穿著西裝革履,出門的時候,為了跟周姐看起來搭一點,火速回家換了白色的帽衫運動褲,灰色的運動鞋。

這是一個從沒見過,大腦暫時忘記母夜叉,表情神采飛揚,精神抖擻的老餘。

華燈初上,我們從宣武門穿過很多小胡同去前門,一路上我吃了數不清的橘子,看了數不清道木門閣樓,走了數不清的小巷子,終於到了,這麼久在北京打拚我居然沒有在這樣的夜裏來過。高高的前門,長長的街道,擁擠的人群,花花綠綠的物件,悠揚的北京叫賣。怎麼看都不夠,怎麼鬧都不過分。

心情咋就這麼好呢。

周姐說:“我有個願望下次一定要帶孩子來。”

我說:“我要帶父母來。”

老餘想了想說:“我就想帶你們來。”說的時候是看著周姐的。我一拍腦門,我是個多餘的且會發光的。大家快來幫我看看,我這是多少瓦的啊。

“我能單獨去聽一場郭德綱的相聲不?”

周姐聽出我的話外音:“別唧唧歪歪,老實呆著,你這水平都能說相聲給郭德綱聽了。”

老餘也看了一眼手表說:“夜還未深,猴急啥。”

艾瑪,這仨群口相聲演員配合的跟提前排練好的似得,今天說了一段啞謎。

算求,本想成全你倆,還不樂意,那就表怪我昧著良心硬著頭皮當燈泡了哈。阿門。

後海,久違了。

我想起周姐明天早上就要走了,我們見麵的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了,下次什麼時候誰知道呢?那就好好珍惜這麼短暫的相聚時光吧。內心在歡樂的氣氛下有點傷感。

這些酒吧依偎在後海兩側,熱鬧的,孤獨的,安靜的,叫囂的,寂寞的,頹廢的,狂放的,形態各異。你喜歡哪個呢?我們去的一家寂寞的。

歌手在唱著冷漠的《傷心城市》,我們喝酒玩牌看魔術聊天打台球吃零食想心事偷聽情侶竊竊私語……

午夜,風涼,人困,酒盡,該回家了。我非常識趣的表示喝多了,頭疼。

的哥在寂靜的夜幕中哼著小曲兒,把車飆到120邁。呼呼的風往車裏灌。我們仨並排擠在的士後排,頭靠頭昏昏欲睡。

周姐說:“妹妹,我去你那裏吧。”

我剛想說好。

老餘馬上捅捅我,插話說:“曉曉,你那不方便吧?”

我心領神會的答:“好像不是太方便,餘總你說呢?”

“我送香香妹子去酒店住,離機場近點的,明早出發方便,省得誤了飛機。”

“哦,聽起來這個理由很不錯。姐,你覺得呢?”

“餘哥呀,你這麼晚,你們家那位沒查崗麼?”周姐並未回答我的話,挑了個話題問老餘。

“陪客戶,陪客戶哈,走的時候交代過了是去賺錢的呢。我們家那個見錢眼開哇,我跟錢一起回家,先看見錢,數清楚了,裝口袋了,才會看見我。”老餘自我解嘲的說。

“行,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下車的時候,夜風驟起。

“妹妹,好好生活,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蒼老太快很悲哀。”

“姐,你也是,別讓我掛念,好好的……”

老餘抱著胸口,說:“我胃酸的不行,你倆這是生離死別麼,至於這麼樣啊,是不是瓊瑤劇看多了。要我配情那個深深,雨那個蒙蒙的配樂不。”

“一邊兒去,還沒到你出場,別破壞氣氛。妹妹,繼續。”

“煽情個屁啊,回家抱我的狗熊睡覺了,餘總,我把周姐就托付給你照顧了。我喝多了先去了。”

“好咧,去你的吧。”

至於那天晚上是否天雷勾動地火,我也不得而知。第二天老餘以及老餘老婆都沒有上班,好清靜的一天。

第三天來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老餘臉上掛彩了,創可貼都貼了三條。可想而知昨天發生了多麼慘烈的爭鬥,最後以老餘慘敗收場。

我強烈意識到,我在這裏的好日子馬上要終結了,也到了我不得不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