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上一連串的運作,讓天星意識到了某種危機。憑她在國正律師事務所做律師的經驗,她似乎感到,有人正在把靶子慢慢指向哥哥皮天磊。這天她擔心地說:“哥啊,我怎麼覺得氣味不對?”
“是鹽多了還是醋多了?”皮天磊笑著問。
“哥你別不當回事好不,我跟你說正經事呢。”天星不樂了,她最見不慣哥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都多大人了,還有這份一份產業,卻從來沒個正形,說話老是油腔油調,讓人聽著不舒服。
“那你就是聞見火藥味了?”皮天磊仍舊保持著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邊把玩手裏的鷹嘴煙鬥,一邊說。
那支鷹嘴煙鬥是爸爸留下的,爸爸抽了一輩子煙鬥,聽說這支煙鬥是當年他帶著解放軍鎮壓大土豪時從土豪手裏沒收的,沒收後沒舍得交上去,偷著留給了自己,沒想,後來爸爸居然娶了土豪的女兒,那是爸爸的第一任老婆,為此他還挨了上級的處分,官也降了一級,爸爸說值,拿一紙處分換一個老婆,太值了。可惜,文革當中,爸爸受到了連累,被當成那種對象折磨了三年,土豪女兒終因忍受不住非人折磨,撇下爸爸先走了,這才有了哥哥和她出生的機會。他們的媽媽是當時唱樣板戲的,長得漂亮自然不用提,關鍵是在那個年代很紅,中央來的領導都要親自點名看她的戲。後來組織上讓她專門給一批老革命演一場,結果演完之後,就把自己演給了大她二十多歲的爸爸。紅顏薄命,這句俗而又俗的話擱在天星媽媽身上卻十分地不俗。
天星搶過煙鬥,她的意思是讓哥哥能認真些。
“不隻是火藥味,我怎麼聞著,還有一股更怪的味兒。”天星說。
皮天磊總算認真起來,他道:“行啊,哥沒白培養你,有這個嗅覺,就證明,我妹是可造之才。”
“什麼呀,誰是你培養的,可別把自己太放大了啊。”
“好,好,不是我培養的,是黨培養的,這樣行了吧。我差點忘了,我妹還是優秀共產黨員呢。”
兄妹倆鬥了會嘴,皮天磊沉下臉說:“你的感覺沒錯,是有人想給我找些麻煩,但哥不怕,哥什麼也不怕。我說妹子,你別這麼膽戰心驚的,不好,哥看著不舒服。現在是什麼社會,和諧社會,你這麼擔驚受怕的,好像咱活在另一個世界。和諧一點啊,該幹嘛就幹嘛,甭一驚一乍。”
“哥!”天星見哥哥始終躲躲閃閃,不肯正麵跟她交流,不滿了。
“哥什麼哥,誰敢把你哥咋樣,你說誰敢,諒他也沒人敢!”皮天磊忽然就變了臉,說話的語氣也有了那股凶味,特別是那雙眼睛,立刻就充了血。
天星不再糾纏了,哥的這模樣一出來,她就知道,哥遇到危機了。這天她去見自己的老上級,天慶律師協會會長,拐彎抹角把內心的擔憂說了,會長嗬嗬一笑:“杞人憂天,杞人憂天啊,別聽風就是雨,風是有一點,雨也有一點,但吹不到你哥頭上也淋不到你哥頭上,如果你哥被風吹倒了,這天慶,怕會倒掉一大片。”
聽著會長的話,看著會長那副表情,天星心裏忽然就不是滋味,一種怪異的感覺爬上心頭,抓得她心裏挺難受。
會長也不管她怎麼想,隻說:“別的事你都不用管,隻有一件事,你得做周密了,當初國正事務所代理三總廠在破產拍賣一案中全權負責一事,合同還有備忘錄包括收款憑證什麼的,一定要做得過硬,要經得住考驗,明白我的意思麼?”
天星想了想,肯定地道:“這個沒問題,合同包括備忘錄都是我做的,談好的費用一分也還沒收呢,不存在什麼財務憑證。公是公,私是私,這點我分得清。”
“那就好,說穿了,我就擔心有人會在這上麵做文章,既然費用還一分沒收,就更不用怕了,你放心回去吧。對了,最近把你哥盯緊點,你哥這人呐……”會長說到一半不說了,吭半天,然後笑著搖搖頭:“好吧,等忙完這陣子,約你哥出來,一塊吃個飯,我也跟他好久沒一起坐了。”
天星本來還想打聽點什麼,一聽會長的口氣,就知道自己不該再問下去。她矜持一笑,跟會長說了句客氣話,將隨手帶來的一件禮物交給會長,出來了。
就在這一天,黑妹也沒閑著。黑妹在皮氏集團是皮天磊的特別助理,還掛著副總的頭銜,皮氏集團很多事,都是她出麵張羅的。
這天黑妹請的是龐龍。
皮天磊把這項任務交給黑妹後,黑妹起初犯一會難,平常請龐龍倒也不是難事,笑吟吟一個電話過去,龐龍龐大哥就來了,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從不忌諱你是做哪行的,隻要他要來的場子,他就敢來。但現在怕沒這麼容易,畢竟天慶已有人開始刮風了,這風指不定就要刮到黑妹他們頭上,龐龐怎麼說也是政府的人,不能不避這個嫌。黑妹起初想到了徐秘,這個心肝寶貝常常怪聽話的,一打電話準來,徐秘一來,龐龍就不好推辭了,再說也沒了推辭的理由。難道你是政府這棵樹上的,人家徐秘就不是?人家還在樹梢呢,盡管一個綠葉兒,可這個綠葉兒掉下來,也能砸著你個樹丫。黑妹就將電話打給了徐秘,親親熱熱聊了幾句,就把意思挑明了,說想請龐大哥吃個便飯,請他出個麵約一下。沒想從不推辭的徐秘這天玩起了神秘,沉吟半天,拉著怪難聽的官腔道:“這個嘛,我就不出麵了,大家都是熟人,你直接約吧,啊,就這麼辦了,我還忙,有重要材料準備呢。”說完,竟沒等黑妹再回旋一下,啪就將電話合了。黑妹氣得呀,手機拿在手裏,半天不知朝哪出氣去。後來黑妹忍不住就罵了句:“忙你老娘個頭,喂不肥的白眼狼,準備材料,準備給你老爹下葬吧!”
罵完,又覺不該動這個怒,沒勁,跟這種小白臉動哪門子怒呢。黑妹知道,姓徐的是拿捏她呢,都怪順三,把那個姓冷的小妖精吹得天花亂墜,讓姓徐的動了心,幾次都在她麵前提起,說她手裏有好貨,就是不肯讓出來。我讓個頭,龜兒子!黑妹不是不想成全徐秘,不就一個小姐麼,玩一百個老娘也給你找得起,問題是那個冷灩秋現在不在她手裏,人家跟了洪芳,而洪芳這娘們,黑妹是不想惹的,她怕拔起蘿卜帶出泥,畢竟,洪芳男人的死,跟皮氏集團沾點關係,到現在黑妹還沒摸清洪芳底呢,這娘們明著是賣肉,暗中還不知打什麼鬼主意。
生完徐秘的氣,黑妹又把電話打給另一個人,這人也是同樣口氣,說最近身體不舒服,這種飯局,他就不參加了。過些日子他作東,請大家一塊坐坐。
坐你個鬼啊!氣得黑妹差點就衝電話吼過去。
風還沒怎麼吹呢,這幫靠不住的,就想著溜號了。能溜得掉?黑妹笑笑,真要到那一天,狗娘養的一個也甭想溜掉,當陪葬品老娘也要把你們一個個拉進去!
黑妹正犯難呢,沒想龐龍自個把電話打了過來。
“我說黑妹妹呀,聽說你要請我吃飯?”
黑妹驚了一驚,這個龐龍,做事總是這麼出人意料。“是啊,龐哥,好久沒一起坐了,妹妹想你了。”黑妹扮著嫩嫩的聲音說。
“別嚇我,妹子,哥膽小,經不住這些。”龐龍在電話裏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又道:“說吧,什麼事?”
“哪有什麼事,妹真的是想你了,怎麼,不許妹想你啊。”
“想我個腳,你孫黑妹要是想我,這天底下的女人,都就想我了。直說吧,是不是皮老板又給你叮囑任務了?”龐龍快人快語,在孫黑妹麵前,從不遮遮掩掩,就是在別人麵前,他也很少遮掩,那些虛的玩起來沒勁。
“好吧,龐哥是痛快人,我還真有事求龐哥呢,就怕龐哥不給麵子。”
“該給的麵子我龐龍會給,不該給的,就是你們皮老板出麵,我也給不了。”
“知道知道,龐哥的為人誰不清楚,就今天,能騰出時間麼?”
“時間多得是,說吧,啥地方?”龐龍痛快起來,比自來水管的水還痛快。
黑妹心裏叫喚了幾聲,沒想到絞盡腦汁的事,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於是她說了地方和時間,龐龍沒打推辭就應了下來。
黑妹將這一好消息告訴皮天磊,皮天磊也顯得興奮,這是他整個計劃中的一步,這步棋下好了,其他就不用犯愁。他從保險櫃裏拿出一把鑰匙,說:“這個給他,其它你看著辦,記住了,隻能成功,不許失敗。”
“知道。”黑妹撒了一聲嬌,皮天磊交待她的事,還從沒辦砸過。她站了一會,似乎心有所想地問:“怎麼,你不一塊去了?”
皮天磊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會黑妹:“一道去,真這麼想的?”
“你看你,人家不是征求你意見麼?”黑妹被皮天磊看得不好意思,好像心中什麼隱秘泄露了似的,臉無端就紅了起來。皮天磊嗬嗬一笑:“開個玩笑,你去吧,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人多了壞事。”
皮天磊這話一點沒說錯,龐龍吃請,有兩種情況,一是那種大家湊的場子,請客者無明確主題,無非就是叫些人一起坐坐,拉拉家常吹吹牛,聯絡聯絡感情,這種場合他毫不介意地就去了,往那兒一坐,海闊天空,能吹到哪吹到哪,不在乎你對他什麼態度。另一種,就是你求他,這種場合他格外留神,人可以去,但決不允許有第三者在場,就算你們是夫妻或者兄妹,他也不答應。按他的話說,這種隻能一對一,你帶個影子去,就是對他的不尊重,不信任,非但事談不成,說不定還會給你節外生枝。幾年前,皮天磊讓過一課,至今仍記憶猶新。那次也是黑妹約的龐龍,說好在一家酒店見麵。龐龍笑嗬嗬推開門時,看見皮天磊跟黑妹都在裏麵,他捋了下頭發,道“今天人多啊,熱鬧,人多熱鬧。”說著便掏出電話,一陣亂打,等皮天磊明白過來,龐龍已叫來二十多號警察外加紅道白道黑道上的十多號人,一下給皮天磊坐了五桌。“要熱鬧咱就往熱鬧裏整,喝他個一醉方休。”那天皮天磊讓龐龍灌得爬不起來,黑妹想保護他,給他代酒,被龐龍連灌十二杯,最後倒在一個小警察懷裏,不省人事了。
不是說龐龍好色,不容許黑妹帶電燈泡。龐龍雖然好色,但他好得極有尺度,也頗為講究,不像徐秘那種沒出息的,是個馬子就想泡,有一次竟然對黑妹動手動腳,還說些不知天高地厚聽了讓人想立刻上廁所的話。一想徐秘黑妹就來氣,居然為一個小姐跟她耍官腔,娘的,哪天真該教訓教訓一下他,不要讓他以為給姓華的當個秘書,就成天下第一了。第一他娘個頭,年紀輕勸,才三十出頭,就得靠春藥耍威風,一天沒藥,他就急得嗷嗷叫,想想為這雜種弄藥的事,黑妹自己都臉紅。真是應了那句官場上的妙話,上麵行下麵不行,不行還要硬行。這種男人,遲早得讓他付出代價。黑妹將姓徐的從腦子裏驅趕開,像揮手驅走一隻蒼蠅,思維原又回到了麵前的龐龍身上。
這是個真男人,黑妹服他。哪個男人不玩女人,不玩女人那不叫英雄!小姐們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麼,男人好色,英雄本色,女人風騷,高尚情操。如果男人都老實得吊在自家老婆褲腰帶上,世界有多寡味女人有多寂寞,出來混混麼,混了才知道,世界多奇妙,老婆多枯燥。大家都不混,明皇這樣的場子還開給誰?
被龐龍拿捏了的女人還不少,這點皮天磊和黑妹掌握得都相當清楚,但龐龍有龐龍的原則,一是從來不對求他的女人生什麼非分之想,二是對江湖上這些頗有緋聞的女人比如黑妹呀關燕玲呀等不產生興趣,他沒拿她們當女人。還有更重要的一條,龐龍喜歡玩點情調,也就是說女人必須得先讓他動心,動了心啥都好說,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敢幹。如果僅僅憑一張漂亮臉蛋,或者幾句騷情話,就想讓他扒掉褲子,那簡直是你自己給自己多情。黑妹知道,龐龍現在的心思在那個陳江明陳總隊長身上,這點黑妹觀察得很細致。
黑妹還傻傻地想,如果有機會,一定要促成他們兩個,促成他們兩個,等於自己一下就握了兩張牌,還都是王牌。
3
晚六點,黑妹準時來到火鳳凰,一家在天慶很有名的情人世界。這裏來的,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大部分是為情,其中不乏野情暗情,也有極個別的,像黑妹和即將到來的龐龍。黑妹是喜歡這裏溫馨浪漫的氣氛還有那野野的情調,女人嘛,當然是為情而生為情而死,就算是這些極沒情調的事,黑妹也喜歡在這裏談。
龐龍是六點二十到的,推開包房門,隻看到黑妹一人,他臉上那份警惕才放了下來。龐龍就是這樣,談事麼,兩人足矣,何必要第三者在場,就是你老公也不行,不能把他當賊一樣防著,再者,第要是留下證據什麼的,那不是成心害他麼。一對一的談了,就是你留下證據,那也是死證據,算不了數的,龐龍不怕。
“大妹子果然準時。”龐龍邊脫衣服邊說。
黑妹趕忙起身,從龐龍手裏接過衣服,掛在衣架上。臉上渲染上一導色彩,道:“跟龐哥吃飯,不準時咋能成,路上堵車?”
“沒,臨時辦了個案子。”龐龍輕鬆地說。
“辦案?龐哥可別嚇我,妹子膽小,一聽辦案我就發抖。”黑妹故意道,聲音裏故意抖起幾個哆兒。
“你黑妹膽小,你現在是越來越會扯淡了,這種不長屁眼的話也能說出口。”挖苦完黑妹,又道:“一點小事,一窩囊廢談戀愛不成,人家女的不要他了,他把女人的侄子綁架了,要從金頂大廈樓上跳下來,媽的,沒見過這種男人。”龐龍抓起桌上的酒瓶,咬開瓶蓋,灌了一口。看來,剛才這場驚險戲,還是嚇著了他。
“後來呢?”黑妹被吸引了進去,問。
“心理警察說服不了他,逼老子出手,我爬上樓頂,逼他往下跳,你猜怎麼著,小子嚇得尿了褲子。”
黑妹長籲一口氣,金頂大廈是天慶最高的百貨大樓,十八層啊,黑妹一想頭就發暈。她看著龐龍,他怎麼就敢逼著讓人家往下跳呢,要是真跳下去……
“對了妹子,哥給你提個醒,以後請我吃飯,直接打電話就是,甭到處張揚,哥還不是市委書記。”
黑妹的臉越發紅了,這話聽上去隨意,其實警告勁兒大著呢。
“妹子不對,給龐哥陪不是。”說著起身,恭恭敬敬給龐龍躹了一躬。
龐龍不為所動,依舊不冷不熱說:“妹子啊,也不是哥多心,你們這樣一做,我龐龍就不是人了,以後注意點啊,別給我找事,我這個事夠多了。”
“龐哥教誨得好,妹子記住了,龐哥千萬別生氣,今天我多喝酒,算是陪罪吧。”
“那倒未必,我這人向來是先把話講到明處,至於妹子心裏咋想,那是妹子的事。說吧,今天約我來,到底啥事?”
“龐哥,先點菜吧,邊吃邊聊。”黑妹將散裝捧給龐龍,龐龍如此鄭重其事警告她,證明他心裏是有事的,這事,一定跟皮氏集團有關。黑妹的心不安了,感覺已沒有來時那麼自信。
龐龍掃了一眼菜單,火鳳凰以西餐為主,中餐很少,龐龍偏偏不喜歡學洋人那樣吃東西,別扭,再者他自認為是個粗人,不喜歡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他說:“隨便點幾樣吧,今天不是衝吃來的。”
“謝謝龐哥,我也是實在沒地方可去,才選擇了這兒。”
“這倒是實話,天慶一半的地盤都是皮氏集團的了,在自家屋裏吃飯,哪有什麼味道,就跟老婆一樣。”
黑妹的臉紅得越發厲害,龐龍這話分明是在刺激她了,她強忍著,盡量裝出淑女的樣子,點了幾樣菜,將單子遞給服務員,抬起頭不知所措地望住龐龍。
龐龍盡管隻是公安局副局長,但這人的傳言實在太多,再者他辦事從不按常規出牌,今天跟你是兩肋插刀的朋友,明天你惹怒了他,照樣能把刀插進你肚子上,而且麵不改色心不跳。都說他是冷麵魔頭,黑妹覺得魔頭兩字遠不能代表他。這個人,反複無常,飄忽不定,實在是無法琢磨,跟他打交道,你留足了神也不行,還得時時提緊神經。哪句話說得不對,他立刻就能翻臉。而且別人都怕會被某些東西絆住腿,龐龍從來不怕。今天從你這裏拿走好處,明天就敢帶人掃你的場子,你要是敢跟他提昨天的事,他立刻會說:“老子是收了你的禮,那是你心甘情願送給老子的,老子沒逼你。”你要是再敢多嘴,指不定他的槍就頂你腦殼上了,聲音更凶蠻地說:“不服是不是,不服去告啊,要能把老子這身皮扒了,老子給你磕三個響頭!”
江湖上真有不服他的,也告過,但最終結果是,他毫毛未損,告他的人卻一個個栽了跟鬥。他拿你錢財收你禮品是在暗處,當警察當到他這份上,早把你留證據啊拍照啊那點花花心思摸得十足透,防範得也讓你沒法下手。而你幹的事卻在明處,權又在他手裏,隨便找一條理由,就能把你整死。當然,你可以做得隱蔽,不讓他抓到把柄,但這樣的人還沒生下,至少在天慶沒有。龐龍不但有六大金鋼,哪一個提起來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主,你對付得了一個,能對付得了全部?還有,聽說他在各大碼頭還有各大勢力內部,都安插了內線,按他們的叫法是臥底,按黑妹他們的叫法,就是奸細了。皮氏集團內部也有,集團幹的所有事,都逃不過龐龍的眼睛,遺憾的是,到現在,她跟皮天磊還沒法查處這個奸細到底是誰!
有了這些絕招,你再想跟他交手,就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公安的水有多深,惟一的辦法,就是時時刻刻討他歡心,千萬別讓他對你有意見。
龐龍有句經典話,是講在公安係統大會上的,那就是當公安就要學會以黑治黑,你都黑不起來,還怎麼治那些從心到肺都黑了的王八蛋!
從他這話傳開以後,天慶公安,真是黑得快要到家了。黑妹這方麵有深刻體會,因為她手裏就捏著不少小公安,這幫穿警服的做起黑事來,既光明又磊落,而且幹淨利落,不留任何腳印。
黑妹傻想的空,龐龍開口了。他一開口,就能捅到你心窩上。
“大妹子,問你件事,你要跟我如實回答,瞞了我半個字,咱這朋友就沒法做。”
黑妹趕忙點頭。黑妹多有氣勢的人,啥場麵沒見過,可獨獨怕龐龍這場麵,到這會,身上已連起幾層汗了。要是龐龍跟徐秘那樣,隻圖一個色字,好辦極了,兩腿一叉,全部拿下,這是黑妹她們闖蕩天下的絕招。就算現在跟了皮天磊,是皮天磊的女人,該叉的時候,照叉不誤。為事業獻身嘛。
“說吧龐哥,妹子哪敢瞞龐哥。”
“好,我問你,失蹤的那個中學校長,是不是你們幹的?”
黑妹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龐哥,你可千萬別冤枉妹子,妹子吃了豹子膽,敢玩那些,玩不起啊。”
龐龍死死地盯住黑妹,臉上是高深莫測的表情。
黑妹的心虛得快要崩潰了,娘的,他幹嘛連這事都要提起,這頓飯本來是請他來辦事的,怎麼現在變成受他審訊了,怪不得他主動打電話來,原來……
黑妹拚命抑製自己,不敢露出一點慌張來。黑妹畢竟是黑妹,心裏雖然抖,臉麵上仍然風平浪靜,而且也能裝出一副高深莫測樣。這就叫山有多高風就有多高,浪有多急,水就有多湍。黑道兩個字,玩得不隻是凶和狠,還有沉,沉才是黑的最高境界。
“我再問妹子一句,是不是你們幹的?!”
黑妹這次沉著了,沉著得很。她有什麼怕呢,細想起來,這事做得天衣無縫,而且下手的不是順三也不是順三手下,而是祝勇,就是道上人稱“小豬哥”的林榆路派出所長。那個中學校長也實在是太討人厭,娘的又不是你家女兒,管哪門子閑事!再說了,不就一個小姐被打斷腿了麼,這事多小啊,我就是把她丟進下水道你又能咋,這事咱又不是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