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瘸子不知道從哪借來一輛越野車,收拾好行李,第二天我們就出發了。按照頭天晚上製定好的計劃,我們要先去康巴大學找一位姓馬的教授,讓他幫助我們破解那串奇怪的符號。這個馬教授是格西木初給我介紹的,據說他是研究古藏文的專家,原先一直在省城教書,後來退休後回到了藏區,每年春暖花開的時候,這個馬教授還會去西南民大辦幾堂講座。
我們的越野車剛駛上成雅高速,二刀就嚷著要開車。李瘸子就把車停靠在了一邊,讓二刀開。我獨自坐在後排,望著遠方越來越高的山,我知道川藏高原離我越來越近了。二刀車開得很快,剛到中午,我們就到雅安天全了。在路邊隨意吃了點燒菜,我們又上路了。
如果說王貴勇的死隻是一個意外,那李冉冉的突然失蹤一定不再是個巧合,在這麵神秘的阿姐鼓背後,一定隱藏了許許多多世人不知的秘密。那串奇特的符號究竟是何意?那首倉央嘉措的詩又代表著什麼呢?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不斷浮現在我的腦海,不知不覺,我靠著那麵阿姐鼓睡著了。那天午後,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一個穿著藏裝的美麗女子,在我左右翩翩起舞,她的聲音如百靈鳥般動聽,她那婀娜的身姿在我眼前不斷的晃動,她還對我說,阿哥,你終於回來了。隻是突然,綠幽幽的草原在瞬間枯萎了,藍天被烏雲遮蓋,眼前的這個美麗女子七孔不斷流血,她雙手不停的拍打著那麵阿姐鼓,直到化為一具骷髏……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開始爬二郎山了。
李瘸子轉過頭,看了看滿頭大汗的我,“做噩夢了嗎?被嚇成這樣。”他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我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老李,咱這是到哪了?”
李瘸子望著前方,對我說,“馬上就要過二郎山隧道了,過了隧道,就算到了藏區了。倒退二十年,也就是我當兵的時候,要去西藏,就得翻越這座大山,你不曉得,這條隧道沒修還以前,翻二郎山要走兩三天,有時候運氣不好,特別是到了冬天,遇上點塌方,遇到下雪,半個月都走不了。你不曉得,當年為了修這個隧道,死了好多人喔,有的是炸山時被石頭砸死的,有的是車子落到了懸崖下麵,摔死了,你看看山下,現在都有好多當時掉下去的車,車裏麵全是白骨。還有的人是病死的,凍死的,反正啥都有。高原是漂亮得很,但是搞不好一不小心就要了你的命。咋樣?有啥反應不?”
喝了口水,我感覺心裏舒服多了,但是開車的二刀卻說話了,“老大,我腦殼痛,心髒也有點痛。”
李瘸子一聽,連忙招呼他靠邊停車,換上了他自己來開。車穿過長長的二郎山隧道,在經過一段黑暗後,我們的視線豁然開朗。隧道那頭,陰雨綿綿,而隧道這頭,藍天白雲。李瘸子淡淡的說,“這就是高原。”
高原是什麼顏色?有的人說是藍色,因為高原上有最藍得天空;有的人說是紅色,因為走在高原上,你四處都可以看見穿著深紅色大褂的僧侶;還有的人說是綠色,因為高原上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每個人心目中的高原都不一樣,而高原在我的心裏,是透明的:透明的天空,透明的湖水,透明的笑容,還有一顆顆透明的心。
溫暖的陽光照在我們的身上,大家的心情也逐漸從往日的低落裏走了出來。我望著窗外山穀下的座座藏房,看著藏族老阿媽一路跪長頭,向著天堂的方向走去。李瘸子唱起了他當兵時候的軍歌,身體還在左右有節奏的搖擺著。隻是沒過一會,李瘸子的歌聲戛然而止,表情也慢慢的僵硬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布滿了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