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兒從昏睡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撫摸自己的肚子,因為她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中她的孩子掉了,白色的床單上全是她未成形孩子的鮮血,血淋淋的紅色,刺痛了她的眼。
來回摸了摸自己的肚中,那熟悉的觸感已然不見,然後她便明白了,原來剛剛不是夢,而是活生生的殘忍現實。
她想哭,卻發現沒有眼淚,幹澀的雙眼裏全是血絲密布。她理了理自己的長發,用一個黑色的皮筋輕輕地紮了兩圈,然後下床。她知道那張有著她孩子鮮血浸濕的白色床單早已經被女仆們換下,甚至連身上也已經被清理幹淨。她有點煩躁,克魯尼很可恨,連最後一絲證明她孩子曾經存在過的東西也不留給她。
走到窗邊,看了看這間她生活了一個多月之久的房間,伊兒發現自己沒有絲毫留戀,在十八歲的人生裏,她幾乎經曆了別人要一生才會經曆的悲歡離合,這樣算起來,她不知道是賺了還是虧了。不過如果願意,她希望一輩子也不會有這樣的經曆,也許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平靜地讀完大學,嫁個平凡的男人,平靜地成家,然後平靜的生兒育女,最後平靜地走到人生盡頭……
她開始體會,平凡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和奢望啊!
在窗邊看風景似乎已成了伊兒的習慣,看著宮外熱鬧而自由的世界,伊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平和的笑。
門被人推開,克魯尼端著食物走了進來。伊兒朝他看去,見他俊逸的臉上布滿了胡茬,心裏不禁一陣愧疚,其實他這是何必呢,她根本不值得他如此對待。
“克魯尼……”彷佛最晚瘋狂的女人是幻想,此時站在克魯尼麵前的人一身幹淨的白襯衫,整潔的麵容,身形雖略顯單薄卻比昨天精神多了,她笑的清秀而婉約,素麗而純淨。
“伊兒……”克魯尼發現此時麵對她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就這樣站在那四目相對,各自無言。
伊兒淡淡一笑,說:“什麼時候我們風流瀟灑的王子殿下也有手足局促的一天?把食物拿過來吧,我好餓哦!”伊兒奪過克魯尼手中的食盤,慢慢吃起來。
克魯尼就這樣一直呆愣地看著伊兒進食,雙眼癡癡的,他已經太久沒看到這樣的伊兒了,雖然不再任性和活躍,然多的這份靜謐之美同樣深深地吸引了他。他為她著迷,為她更加地癲狂,然而他也明白這樣的她不正常,似乎下一秒,她的美就會揮袖而去,永不再回來。
他不願意要那樣的結果,也不願意接受那樣的結果,所以他寧願相信她的美是為他而綻放,他願意二十四個小時都盯著她,不讓他離開他的視線,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如果要恨,就讓她恨吧,隻要她不離開他。
隻是,如今他還有說不的權利嗎?沒有了,她在這裏受的傷害是什麼也無法比擬的,她那肚中懷著的小baby就是她的生命,那未成形的無辜生命就在他的眼皮下被流失,他早已經沒了要她留下的資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