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冷凝霜和迎紫兩人還沒跑上官道,遠遠的就聽到一陣騾馬嘶鳴,以及車軲轆聲,其中還斷斷續續地夾雜著一些女人孩子的啼哭聲。
“讓開,讓開!”幾個騎著馬在官道上先行的官差,揮舞著馬鞭驅趕行人開路。
“人咋這麼多的?”望著裏三層外三層圍著的人群,冷凝霜小小的身體蹦了幾蹦,也沒能看到官道上的情形,隻能見著飛揚起來的塵土。
“小姐,您瞧這樣的架勢!”迎紫往官道上一努嘴,“普通百姓平常也沒啥娛樂,好不容易有熱鬧可看,他們咋能不來。”
這麼說,老百姓們是把這些當娛樂來消遣了。冷凝霜嘴角抽了抽,舉目四顧,發覺還真是那麼回事。隻見官道兩側,或遠或近的聚集著老老少少,有的小媳婦手裏還抱著孩子,這些人連手上的活計也不做了,都從家裏走出來在一邊看熱鬧。
“嘿嘿,我瞧裏麵有幾個娘們不賴嘛,真真是上等貨色!”一個極其猥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們可都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名門少婦!哪是那些卑賤的妓女、平民女子可比的......”就聽另一男子聲音答道。
冷凝霜冷冷地抬頭往上瞅了一眼,發覺身後是一棟臨著官道而建的酒樓,聲音便是從二樓其中的一扇窗口裏傳出來的。
“迎紫,我們到上麵去看。”冷凝霜朝著酒樓指了指,就返身往門口走去。
進了裏麵,恰好靠窗的一個桌子剛空了出來,兩人就走過去坐下,喚小二近前點了一些早膳,就邊吃邊看外麵的動靜。
“這一下看的清楚了!”迎紫喜滋滋的轉頭看向窗外,忽然臉上表情像翻書一樣,瞬間換成了憐憫之色,“小姐,您瞧那些女子好可憐的。”
順著她的目光朝那邊望去,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正被押送的官兵驅趕著,艱難地往前挪著腳步。但那個官兵還嫌她走的慢,拿著馬鞭就朝她身上招呼過去。
“咚。”女子支持不住終於倒在地上,在她身後緊跟著的一名滿身血汙的中年婦人,一下子就撲到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一個勁地叫嚷:“小姐,小姐……”
“快起來,趕緊趕路!再磨磨蹭蹭的,就殺了你們!”官兵毫不憐香惜玉,繼續拿鞭子劈頭蓋臉的抽打。中年婦人用自己的身體護著身下的年輕女子,咬牙承受著。
她們身旁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實在不忍心看下去,就強自鎮定著開口:“這位大爺,這女子怕事走不動了,您就饒了她們給個時間歇會吧,老夫這裏還有幾個零碎銀子……”
“哈,你竟然還藏有銀子?”官兵鷹隼一般的目光往他臉上一掃,老者一驚,不由地後退了幾步。
然而,還沒等他站定,一記鞭子就砸向他的腦袋。老者慘叫一聲,想要躲閃他繼續揮舞下來的鞭子,誰知那名官兵一腳揣上他的腹部,將他踢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哼,敢私藏財物,你膽子不小!”往老者身上猛唾了口唾沫,又接著踢了幾腳之後,官兵就蹲下身子搜刮他身上的財物。
看到他這一舉動,其他犯人就嚇得渾身顫抖了一下。他抬頭看見了,就更加得意起來,索性又威嚇道:“你們誰還沒有把財物徹底上交的,趕快交出來,若是搜出來了,絕不會有好下場。”
“簡直就是強盜!”迎紫起身就要衝下酒樓,冷凝霜一把拉住她。
“你救不了她們。”在這種情況下,個人的力量如何能阻止這些人的命運?不管怎樣,這些流放的人還都有命在,而她前世的族人卻已被斬盡殺絕。
“知道這些被流放的犯人,都是誰的親屬嗎?”冷凝霜的聲音平淡,但目光中卻寒光閃閃。
見她問起這個,迎紫便重新坐下來,左右看一眼,身子又往冷凝霜跟前湊了湊,才低聲說道:“奴婢打聽了一下,說宣寧總兵官言成誌和虢國公、言皇後等人一起裏應外合意欲蓄謀造反,結果都被當場誅殺。言氏家族也已被滿門抄斬,誅滅九族。往日與言氏交好,來往較為頻繁的不少官員也因此被株連殺頭。”
說到這裏,迎紫生怕隔牆有耳似的,又小心翼翼的往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她們,才又接著說道:“這批被流放的犯人,都是宣寧總兵官言成誌的心腹將領趙顯的親眷。他未被判處斬首,保得了一條命,但連同他本人及其親眷,共計三百多人全部被流放到最荒涼的西北邊塞,一輩子貶為罪民。今兒是途徑咱們彤寧縣,大概還要走一個多月才能到達流放地。”
言及此處,她轉頭看了看外麵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老者,以及剛剛醒轉被老婦人攙扶起來的女子,歎息一聲:“這些老弱婦孺已經有一部分人死在流放的路上,現在恐怕已不足兩百人了。”
“趙顯!”冷凝霜記憶裏對他是很熟悉的,趙顯從少年時起就跟隨自己前世的大哥言成誌行軍布陣,立下許多戰功,後來一直協同言成誌鎮守宣寧右衛。如今官職位居宣寧參將,是言成誌的得力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