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雪越下越大,幾乎快要淹沒這蒼茫世間卻無法掩去瓊瀾殿內璀璨的燈火。

箏淙靜坐在江天爵身側,一襲白衣素淨似雪。女子溫柔的目光沉靜如月,無聲地望向同樣沉默的靖天將軍。可男子卻從未向她望來,隻是握著手中的白玉酒杯靜靜出神。

女子輕輕歎息一聲,收回了落寞的目光。

江天爵卻忽然朗聲道:“龍顏,此次靖天軍團有機會出征全是依仗箏淙,難道你不該答謝她嗎?”森冷的目光徑直望向瞬間僵直的靖天將軍,似是帶起了一道凜冽的風,殿內的帷幔輕輕舞動起來。

龍顏終於抬起眼來,對上箏淙有些慌亂的眼神。

驕傲的將軍緩緩舉起酒杯,幽深的眼底看不出是何表情,隻聽他淡淡道:“多謝箏淙姑娘。”

箏淙舉杯示意,溫柔美麗的麵容上帶著一貫的溫和的微笑,輕聲道:“龍顏將軍客氣了。”沉默地飲下杯中美酒,便相對無言。

觥籌交錯,絲竹悅耳,落入龍顏心底最終不過生成了濃濃的厭倦。年輕的將軍沉默地放下手中的杯盞,輕聲離席。酒酣之際的眾臣並未發覺。

瓊瀾殿外滿天飛逝的白雪一層疊一層地覆蓋著已然蒼白的大地,不知究竟要掩蓋什麼。

龍顏深深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頓覺心肺清涼,頭部鈍重的痛感也逐漸淡去。男子緩步來到冰河邊,獨自一人立在梅樹下,淺月色的衣袍隨風輕揚。梅樹間暗香浮動,一時間令人有些目眩神迷。

“怎麼出來了?不舒服嗎?”背後傳來溫柔關切的聲音,不用回頭,龍顏便知來人是誰。

清冷的雙眸暗暗湧上淡得幾乎不可見的悲傷,男子沉聲道:“你怎麼來了?”

箏淙並不回答,隻是緩步走到龍顏身側,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小心地放進男子的掌心。“上次受傷會引發頭痛,這藥是我親自調製的。能夠治愈頭痛之疾。”像是怕他不接受一般,箏淙還特意握了握對方冰涼的手指。

龍顏沉默地點了點頭,輕輕地將瓷瓶收入懷中。

“好冷啊!”箏淙轉身麵對落滿飛雪的冰河,遠處的白玉長橋靜默佇立,無聲地望著夜色中的兩個人。溫柔的女子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在寒冷的夜晚抬頭望向滿天繁星。

星河落進眼底,亮起一片耀目的璀璨。

女子唇角含笑,可眸中卻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仿佛歎息,又似是夢囈,隻聽她輕聲道:“龍顏,你可知我為何一直不願與陛下成親?”

龍顏輕輕抬起頭來,怔怔凝視著箏淙美麗溫柔的側臉,晶瑩的光芒在她的眼角閃動。

“隻是因為愛你。”箏淙回過頭來對他溫柔一笑,落寞的視線落在龍顏身後的白梅上,久久凝望,“我時常在想,若你不是將軍,我也從未遇到陛下,我們是否能夠一同攜手老去。可若真是這樣,你我便不會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雪越下越大,落滿了河畔靜立之人的肩。

龍顏不語,隻是沉默地拂去了肩上的積雪,可就算是拂落了它,那堆積在胸口的窒息感為何不曾減輕,反而愈加強烈。

箏淙美麗的麵容上帶著溫柔的笑容,眼底也是隻有在他麵前才會顯露的淡淡的不知所措。

“龍顏,我感激上蒼讓我遇見了你。”女子耳畔的白玉耳環擊蕩出清脆如泉水叮咚的樂章,徑直敲進了龍顏心底。說罷,箏淙回過身,沿著河畔的梅樹踏上白玉長橋,如雪中精靈一般的身影漸漸隱匿在寂靜的雪夜之中。

龍顏盯著女子消失的方向,驕傲的眸中不由溢出一絲淡淡的溫柔。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撫上懷中那個小小的瓷瓶,清俊的麵容上忽然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不遠處的涼亭中,江天爵森冷的雙眼緊緊盯著梅樹下微笑出神的年輕將軍,濃重的殺氣在其暴戾的雙目中蒸騰而起。

三國之間雖是戰火連天,烽煙四起,可皇城內依舊是一副繁華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