謜瞬間怔住,神情恍惚,仿佛挨了一記重錘。雖然早就認定珊絕非普通美少年,可沒想到竟是個女兒身。謜對男子“豔壓群芳”本不陌生,侍衛公子之中就有不少俊朗美少年,佼佼者如潾也是肌膚光滑身形纖細,與陽剛之氣並不沾邊,所以謜想當然地把珊歸到美少年之列。聽潾揭穿她的女兒身,謜目瞪口呆之餘,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真要說起來,眼前這個男裝扮相的少年,哦不,這個少女,一點兒都不像個男人。
“丫頭……是個丫頭……竟是個女人?還真是!”
“女人又如何?身份無關緊要,可如果是女人就另當別論麼?”
珊勃然大怒追問道。她裝作不識謜的真實身份,依然用平語說話。這股氣勢還真震住了世子,隻見謜雙肩微聳,急忙擺手否認。
“怎會?交友理當沒有貴賤之分男女之別。隻是一點,我頗為擔心……”
世子指向潾。
“……我這位摯友在姑娘麵前容易羞澀,不知能否與你好生相處。”
“羞澀?”
珊瞥了一眼身後的潾,嗤笑道:
“見我胸前扁平與男人無異,你這摯友可沒有半點羞澀的樣子哩。”
“什麼?此話怎講?”
聽到珊這一責難,潾心頭一緊。世子不明所以,一臉茫然地問道。
“沒什麼事。”
“沒什麼。”
潾珊二人異口同聲。謜料定其中有曲折,不過隻是挑了挑眉,沒有再問下去。另外兩人隻聽啪的一聲,見謜雙手擊掌,好像市集商販費了半天口舌終於做成一樁買賣一樣,一身輕鬆地呼喊道:
“好!你二人既不生分,就莫再計較。今日起大家就是朋友了,無甚異議吧?”
“我是否要說敬語?你們雖是朋友,看著卻像主仆,他跟你說話一字一句都用敬語。”
“你不是已經在說平語了?”
謜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是個唐突的丫頭。見慣了他人對自己唯唯諾諾曲意逢迎,像珊這樣胸無城府不拘小節之人,謜看在眼裏甚覺有趣。他有點好奇,若珊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會不會還像現在這般無理。不過,她得知謜潾二人的貴族身份後,完全沒有因為自己出身無法比肩而有所氣餒,甚至咄咄逼人地予以反駁,照此來看,這個男裝少女的確非同尋常,正合了謜的心意。謜本來還想再逗逗珊,一旁的潾卻按捺不住了。
“不知者不罪,可你卻明知故犯,逾禮越矩,理應問罪。還不快快跪下,向世子邸下行禮!”
“哎,潾!你這個沒趣的家夥。”
潾一句問罪揭開了謜的真實身份。“原形畢露”的世子長歎一聲,卻並不知道珊其實早就識破了他的身份。珊在心裏偷著樂,可表麵上還是裝出震驚萬分的樣子,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天哪!世子邸下,小女子失禮,請邸下治罪。”
“罷了,罷了,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家住何處、姓甚名誰罷?”
珊瞬間陷入猶豫之中。難道要道出實情?且不說為了逃避入選貢女故意放出謠言已屬欺君之罪,萬一世子得知自己就是寧仁伯的女兒,日後發現父親一幹人等密謀之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內心掙紮良久,珊才一字一句慎重地回道:
“邸下,小女子是宗室寧仁伯的女兒,王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