玬似乎從尚宮緊皺的眉間讀懂了什麼，她隱約有種不詳的預感。她回頭望了望，女人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那股滲入風中的淡淡麝香味。步入貞和宮後，那股香味依舊緊隨身後，揮之不去，著實令她心有不快。
貞和宮主正倚在窗邊望著灰色庭院。無情的歲月和多年來的心病蹉跎了她的容顏，憔悴的王妃和方才那個年輕女子形成了鮮明對比，玬突然覺得一陣心痛。
“姑母。”
玬輕聲喚著姑母，年邁的宮主這才慢慢回過頭來。
“世子妃來看我這個被禁足於此的老人啦。”
“天兒還冷著呢，我幫您關上窗戶。”
“這天兒再冷，也不及我的心冷啊。”
“姑母。”
宮主的話另玬心疼不已，她哽咽著叫了聲姑母。美貌尚存的宮主神采奕奕，氣質非凡，這些都是王上那位新寵妾身上所沒有的特質。見玬濕了眼眶，宮主微笑著關上了窗。
“你那麼稱呼我，甚是安慰啊。想到這宮中還有親眷，馬上來了精神。”
“那您也讓我精神精神，還是像從前一樣叫我名字吧。”
宮主嘴角的皺紋陷得更深了。
“玬兒。”
玬沒有回答，隻是莞爾一笑。宮主握住玬的手，一邊滿足地上下拍打著，一邊將她拉到桌旁，坐了下來。她細細端詳著玬，輕聲說道：
“我並不希望你踏入宮中。”
為何？玬抬起大眼睛看著宮主。
“因為你終會落得與我同樣的下場。”
“姑母，進宮並不是我的選擇，而是世子的選擇。”
“你是不是挺滿意這個選擇？對吧？”
“……我，相信邸下。”
聽了這話，宮主不由地笑出了聲，而這笑聲聽上去更像是一聲歎息。她的眼睛裏充滿著憐憫。
“相信什麼呢？世子的心？因為他將你救出，還娶你為妻，所以你相信他的心永遠都不會改變，是嗎？孩子，殿下曾經亦是如此。他說一生都隻愛我一人，還時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若邸下與皇室公主成婚，我便會被她擠走，姑母擔心的可是此事？所以，我也逃不掉遭人暗算，被打入冷宮，再也見不到邸下的厄運。這與世子的真心沒有任何關係，這就是您要說的話，對吧？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心甘情願。我現在已經是邸下的妻子了。”
“如此你便心滿意足了嗎？”
“隻要邸下願意娶我為妻，不管日後會遭遇什麼，我都能咬牙撐下去。”
“玬兒啊玬兒！你還真是年少不知事啊。”
宮主使勁搖了搖頭。
“你之所以會這麼認為，是因為世子現在隻懷抱你一人。待他將其他女人拉上床，你便會明白我的話。再也見不到愛人的痛楚並不是這痛苦的全部！你要知道，你的夫君還會擁抱其他女人，就像當初擁抱你一樣。他會用那張對你說過各種甜言蜜語的嘴巴親吻別的女人，用撫摸過你的手玩弄她們。孤獨的夜裏，你寂寞難耐，睜眼到天明，而你的夫君卻枕著那些女人的胸脯安穩睡去。而且，你還會時不時地撞見那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