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妃理應是皇室的公主才對,你的妻子是高麗王室的女人,位分自然應該排在之後。和你母親是一個道理,並不會因為比貞和宮主晚進宮就位分低。而且,同一家族的人之間結為配偶,除了高麗,哪兒還有這樣的陋習?一邊炫耀著說對孔子的教誨深諳於心,一邊又公然族內通婚。我在你父王繼位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對這樣的事情很不悅。”
謜低著頭一言不發,對皇帝的話表示萬分讚同。他也早已有迎娶皇室公主為妻的打算,而且也知道皇帝為什麼會對冊封玬為世子妃一事震怒。皇帝是在警惕高麗王室世代進行王族內婚的風俗,擔心他們以此鞏固王室的團結並且提高權位。王室的子孫之間通婚能保障血統的純正和尊貴,高麗王室的封閉性可能會讓日後嫁過去的皇室公主遭到排斥,皇帝已經開始擔心此事會動搖他的地位了。謜溫順地說道:
“孫兒尚且年幼,所以沒能明辨是非,以後不會再因為這種事讓陛下擔憂了。”
“你的態度要明確,益智禮普化。盡快從其他家族中納入下一位世子妃吧,回到高麗之後立刻就去辦,越快越好。”
“孫兒知道了。”
“你的兒子出生之後也是一樣。”
“以後,高麗一定不會再出現王室內部相互通婚的事情了。”
忽必烈這才露出了笑容,像以前一樣對外孫伸出了手臂。
“過來。”
謜走了過去,皇帝緊緊握住他的兩隻手,掩蓋在胡須下的牙齒全都露了出來。
“你的妻子是個了不得的美人嗎?一眼就迷上了,所以才在她作為貢女前來大都的路上把人帶走了。這麼做很有男子氣概,看你長大成人,朕很是欣慰啊!你有擁有美女的資格!雖然現在你的眼裏隻有貞和宮主的侄女,但是以後就會知道迎娶多位妻子也是有好處的,沒必要太過傷心。”
謜苦澀地笑了。其實雖然在聽著皇帝的安慰,但是他對這件事根本不以為意。如果回到高麗立馬就迎娶第二個妃子,肯定會傷了玬的心,但那是她作為王室的女人必須承擔的義務。他太過淡然了,自己想想也覺得很是無情。胸口下方傳來莫名的沉悶感,但卻不是因為玬。
“這感覺,是怎麼回事?”
謜用手指緊緊按壓著胸口,沉悶的部位就像積食了一般不舒服,別扭得慌。難受的感覺逐漸加重,變得越來越清晰,但是卻不知道緣由。謜和可汗閑聊一陣之後便走出了帳篷,路上母親的嘀咕讓他胸口下方就像被人猛地刺穿了一般疼。
“早知如此,與其和貞和宮主的侄女成婚,倒不如娶了寧仁伯的女兒,那樣倒好了!還能撈到不少財產呢。現在既然不能再迎娶宗室之人,說這些也是無用!”
她這一席話讓謜明白了這股沉悶感來自何處。在皇帝指責他婚事的時候,他瞬間就產生了這樣的心聲--“最終還是無法和珊成婚啊!”
珊愣愣地看著放在膝蓋上的藏青色長袍,凝視了好長時間之後,還抱起來靜靜地用鼻子聞了聞。其實一點味道都沒有,但是她卻感受到了淡淡的酒香味。她解開放在床邊的小包袱,把長袍細心地折起來放了進去。飛燕進屋看到這一幕,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剛才行李還沒有這麼多呢,小姐。”
“哦,嗯嗯。”
“從這裏到外城都不能騎馬,您隻帶些首飾就好了。”
“有些東西舍不得留下。”
珊抱著包裹,淡淡地笑了出來。淒婉的笑容讓飛燕鼻頭一酸。不管帶多少首飾,小姐也不是去遊玩的,而是在出逃。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不知道回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一切都無法預料。唯一讓飛燕感到安慰的,就是武皙欣然出麵幫助小姐逃跑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