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
武皙用一隻手抓著飛燕的下巴,把她的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她迷離的雙眼逐漸又恢複了清醒。
“如果你願意,可以留在這兒。”
武皙用眼神指了指躺在那裏的珊。
“你想照顧她,我知道。”
飛燕順著武皙的視線望去。珊蒼白的臉在飛燕的淚水中變得模糊,再放大。這張她思念已久的臉,她曾以為再也見不到。不,是不能再見的臉。飛燕抬起衣袖擦幹眼淚,先武皙一步,朝馬走去,鬆開韁繩。
“走吧。我們。”
聽到女子堅決的聲音,男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武皙輕輕抱起她的腰,扶她上馬,隨後自己也上了馬。炎福看著這對男女,慌忙跑了過來。
“你們要走,走,走嗎?”
“你們的人好像在找你和你們家小姐。他們聲音很大,看來哈丹賊已經走了。真是萬幸。等我們走了,你們大聲喊,告訴他們你們的位置。”
“你們救,救,救了我,我,我們,你們是誰,誰,在哪,哪,哪裏住……”
“你不需要知道。若真想謝我們,就當沒見過我們吧。”
話音剛落,武皙就調轉馬頭,順著草叢間的斜坡疾馳而下。不管炎福和孩子們在後麵怎麼喊,他都沒有回頭。那個說話結巴的男人,武皙在聽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認出了他,就是他將寧仁伯的女兒送去了柔心的山寨。武皙有好多事情想問他,但強忍住了。這不僅僅是因為那個家夥口齒不清,懦弱無能。柔心的山寨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給“那人”跑腿的家夥為什麼在寧仁伯女兒的領地上,還和她在一起?這小子和寧仁伯的女兒是怎麼活下來的?那些活下來的夥伴怎麼樣了?柔心和鬆花是怎麼死的?……這諸多疑問,都放在心裏了,因為他害怕。萬一這小子告訴自己活下來的弟兄們的下落,那他該何去何從?和弟兄們一起去報仇?那飛燕怎麼辦?他沒有信心能將飛燕光明正大地介紹給弟兄們,甚至沒有信心拋下飛燕,和弟兄們一起上路。
“我一定要找到凶手!”
武皙想盡快離開福田莊,咬緊牙關,催馬前行。
“但是不能和這個女人分開。”
飛燕坐在前麵,武皙抱住她纖細的腰肢。她在顫抖。他撫摸著她的麵頰,上麵沾滿了淚水,之所以沒有結冰,是因為滾燙的淚珠源源不斷地流下來。他用粗糙的手指輕輕地為她擦拭眼淚。
“我很想,想念……她。一直,而且特別……”
飛燕喃喃自語。她極力忍住不哭,可早已泣不成聲,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他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她的身體抖得厲害。
“對不起……真對不起……可我還是很想她。”
“我知道。”
武皙將鼻子放在她頭頂上蹭著。馬若離弦之箭,迅速消失在浩瀚的田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