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按照這上麵寫的慢慢慫恿王。像之前一樣，切忌太過明顯，要不留痕跡。”無比接過宋璘遞來的紙。紙又小又薄，折得四四方方，裏麵詳細記錄著要提拔及貶謫的人員，要加重稅收的地區及稅收用途，要免稅以及免除勞役的對象等等。也就是說，這張紙條囊括了無比在王的寢宮裏需要完成的事情。她表情慵懶，動作散漫，慢慢解開衣襟，摸索著將紙藏在懷裏。而宋璘則一直留意外麵的動靜，站了起來。別宮雖然隱秘偏僻，但長時間和王的女人共處一室終究危險。“王今天不會過來。”無比急忙擋在門前。“他說他和公主一起出行，去開京，並在那裏設宴款待平章事[1]，祝賀平章事在燕岐[2]擊退敵兵，並將敵軍逼到鐵嶺[3]。”“知道。所以呢？”宋璘雙臂交叉，一臉不耐煩地問道。無比冷冷地望著他，初入宮時，她並不知道要見他一麵竟這樣難，而且決定見麵時間的人一直是他，好不容易聯係上之後，還要癡癡地等著他。就算見了麵，他非但不會像以前那樣貪戀她的身體，反而和她保持一定距離，待她十分冷淡。所以每次分開後，她都比平時更加空虛惆悵，肝腸寸斷。雖說總比不相見要好，但每次私會都覺得遺憾惋惜，長此以往，這種情愫沒有發泄的出口，因此，每當入夜，她就覺得心在撕扯，輾轉難眠。王已年邁，她要滿足王的欲望，但僅僅是這樣，解決不了她自身急切的需求，反而讓她變得更性感、更妖豔。可能正因為如此，無論在開京還是在江華，久居宮裏或進出宮裏的眾多男子，不論年齡職位，都對她垂涎三尺。但並非隨便一個男人都可以，對她來說，隻能是他，但正是他徹底將她推開了。來到江華後，他們將近一年沒見了，在這短短的會麵中，他看起來好像沒有一絲興奮與惋惜。他態度生硬，好像公事公辦一樣，又問了一遍。“所以你想做什麼？”“像以前那樣抱抱我吧，那時仿佛這世上隻剩你我二人。”無比滿眼期待，但宋璘好像不想讓她纏著自己，把她推到一旁。她又一次急忙擋在前麵，緊緊抓住門環。到底想幹什麼？宋璘的眉毛擰成一團。在帝王麵前都肆意妄為的她，此刻雙眼低垂，鮮紅的嘴唇結巴道：“我，跟他們說我要睡午覺，任何人都別來打擾我……已經說過了。宮女們不會來的。”“別做蠢事，無比。”宋璘粗魯地捏住她的下巴。“你不知道越是聖眷正濃春風得意之時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嗎？周圍都是公主的爪牙以及貞和宮主一脈的舊臣，他們都爭先恐後地尋找你的過失，難道你忘了嗎？你哪兒來的膽量告訴身邊的人你要去見王以外的男人？王在寵幸你之前換過無數女人，今後亦是如此。除了我之外，想送女人給王的人趨之若鶩，我費了多少心血才讓你坐上今天的位置！莫非你是不知道才做出這種蠢事嗎？嗯？你說，我讓你回答我！”男子粗暴地將她推到門邊。下巴很疼，好像快碎了，但是能惹怒他，她覺得很滿足，嘴角浮現出發膩的笑容。“不是這樣的。怎麼會呢？我可是玉芙蓉，來這兒的目的就是助大人一臂之力。我隻是稍微囑咐了一下我的心腹侍女，但她完全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她悄悄伸出手，沿著他的唇線輕輕劃過。胡須下麵，半片嘴唇隱藏其中，很溫暖。雖然他的眉毛在動，卻並沒有製止她，她好像受到了鼓勵，趁機將雙唇貼了上去，並將指尖放在二人唇間。她的手指遊移進他濕潤的嘴裏，他用舌頭相迎，並舔吸著。一種酥麻感通過指尖傳到全身，她香豔的身體瞬間一震。她用另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胸膛，雙眼立刻模糊浮腫起來。宋璘虎口力度減弱，她的下巴尚能自由轉動，所以話拖得很長，說得更清楚。“就一小會兒，我希望自己不是王的無比，而是大人的玉芙蓉。”“我想要的不是玉芙蓉，而是無比。一個可以代替我操縱王的人。”他吐出她蠕動的手指，用低沉而又清晰的聲音說道。“我把你從泰山帶回來，付出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想培養的不是玉芙蓉，而是無比。你若敢怠慢，我會物色他人，培養另一個無比。雖然，我正在培養的人或許也如你一般，能助我一臂之力。但是你想重新做回玉芙蓉嗎？”“你是說……正在培養的人？”她的眼神日漸明朗。“你是說在培養一個人，讓她像我一樣能迷住王，像訓練我一樣訓練她？她也常伴大人左右，由大人教她房事嗎？”“你還是這麼聰明，無比。不，你想讓我叫你芙蓉嗎？”“在這裏，若我成了無用之人……會怎樣？”“不清楚。一個做不成無比的女人，我留著又有何用。”眼前的男子雙眼充滿寒意，無比呆呆地仰望著他。她的視線大膽且無所顧忌，就像一個少女盯著一群男人一般，單純而又明亮。沒有絲毫怨恨。她雙眼濕潤，眼中溢出的唯有透明的悲傷。“……我，是我太貪心，逾越了，做出愚蠢之事，給大人添麻煩了。”“你知道就好。”宋璘心不在焉地說道，推開了女子。這次無比再也撐不下去了，無力地鬆開門環，腳步踉踉蹌蹌。她歪著頭，將頭放在肩膀上，他瞥了她一眼，臉色漸暗，她不敢看他。他握住門環，身後傳來又細又沙啞的聲音。“大人做這些事情，究竟想得到什麼？”“你在我身邊這麼長時間，難道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嗎？”他本欲離開，聽到她的問題後，又停住了腳步。他回頭一看，她原本濃密的睫毛低垂著，完全無精打采，視線下移，空虛無比。她狠毒無比，從不以真實麵目示人，這種毫無防備的樣子連宋璘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突然有種衝動，想將她推倒。不行！他趕緊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