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收獲頗豐(1 / 2)

“謜!”珊被不速之客嚇到,無意中叫出了他的名字,又趕緊遮住了嘴。還好,她叫得很小聲,也許這位客人並沒有聽到,或者以為是錯覺。謜後麵站著的陌生男子麵無表情。潾抱著孩子,恭順地向謜低了低頭。謜怔怔地站著,腳下完全動彈不了,眼睛注視著孩子,眼神裏寫滿疑惑。謜的視線在潾、珊和孩子中間來回移動,連他後麵跟著大量眼前情形的宋璘也語塞了,草堂門口頓時充斥著緊張和沉寂的氛圍。“哎呀,孩子原來在這兒啊,他媽媽一直在農場來回找!竟然睡在了王公貴族的懷裏,真是誠惶誠恐……不過還真對這孩子的脾氣呢。趕緊把孩子給她吧,大人。”跟著世子一起來到草堂的鬆花絮絮叨叨的,打破了原本的寂靜,三步並作兩步,過去從潾手裏接下孩子。與此同時,謜“啊”的呻吟一聲,舒了一口氣。鬆花抱著孩子飛快竄了出去,謜的嘴角則露出了特有的微笑。“好幾天沒看到你了啊,潾!你是知道我要來這兒,所以提前抵達等著我嗎?”“啊,我是……”“但現下如何是好呢?今天我有個很緊急的事要拜托賢璦宅主,你能稍稍回避一下嗎?我說完了以後我們一起回去。”“……遵命。”潾恭敬地退下,騰出了地方,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宋璘。謜好像意識到他的視線在宋璘身上,於是拍了一下宋璘的肩膀,爽快地提高了嗓音說道:“你和他是老相識了吧?可能你們以後還會經常碰見,互相打個招呼吧。如果有心結,不妨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謜的這句話顯然是委婉地下達命令,此地隻留下珊和他自己即可。慣有眼力見兒的宋璘連忙遠離世子,向後退了幾步。“那麼微臣就和綏靖侯一起到周圍轉轉,欣賞一下風景,飽飽眼福罷。”“嗯,這樣也好。一會兒我直接去莊舍,你們在那裏等我吧。”快點走吧--謜用微笑催促他們離開。潾和宋璘便扒開像屏風一樣包圍著草堂的草叢,走了出去。走過了福田莊的地界,青蔥的水稻隨風搖擺,農民們彎著腰在田間勞作。兩名貴族悠閑地走過,一覽眼前靜謐的村野風光。但農夫一年到頭早出晚歸,一刻也不得停歇,用汗水澆灌著這片土地,對他們來說,這不過又是一個忙碌的下午。而兩位身份尊貴之人可以信步田間,田埂兩旁有稀鬆的樹枝投下陰影,為他們不時抵擋一下刺眼的陽光。在遠處用力揮舞鋤頭的兩位農夫忽然直起了腰,慌張地跑了過來。“哎呀天哪,原來不是我眼花!大老遠就看出來是大人您了!”“我,我也一眼就看出是大人,大人您了……”“你們?”說話的兩人好像小狗見到主人一般,樂顛顛地撲了過來。兩人麵帶喜色,稍稍上了年紀,額上烙下了幾道深深的皺紋--正是介元和炎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現在他二人已經改頭換麵,不再像從前那樣到處招搖撞騙欺軟怕硬了。此時,兩人咧著嘴笑著,耳邊流下辛勤的汗水,以堂堂正正的農場工人的身份站在潾的麵前。“原來你們撐過戰亂,活了下來。我聽說你們勇敢地戰勝了哈丹賊,守住了這裏。雖然這聲謝謝有些遲了,但還是要感謝你們。”介元聽到潾的稱讚,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哎呦,打什麼仗啊?還是鬆花那娘們兒機靈,提前都把酒缸灌滿了,那些韃子非常喜歡喝酒,一來就咕嘟咕嘟都喝光了。結果不出所料,這幫人爛醉如泥四仰八叉,自己把自己給灌醉了,隻需要再朝著他們的脖子‘咣當’一下……”“隻,隻,隻要咣,咣當……”“呃……當然,到此為止還算順利,但那些家夥並沒有給我們留下逃生機會,放了一把火就跑了……幸好最後撲滅了。這隆冬時節,幹燥的北風呼呼一吹,火借風勢,差點就控製不住。所以您看,這莊子基本完全被燒光了。也因為這場火,宅主也在隆冬裏露宿荒郊野外,我們兄弟可沒得到表揚,反而挨訓了。”“我,我,我也非常,不,不安,我……”“話不能這麼說。如果不是意外的大火攻勢,就憑你們的方法,未必能打敗他們,這其實是很好的戰術啊。現在看你拿鋤頭的樣子還真像那麼回事,完全是一個農民啊,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倆挽著袖子和褲腿,露出黝黑的胳膊和腿,好像在田裏滾過泥一樣。現如今,他們皮膚黝黑、青筋暴露,小臂看上去粗了一圈,手掌也被磨礪得更粗,不再是開京街頭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欺負路人的地痞流氓了。那雙欺負別人的手掌努力地握著鋤頭,不放過田地裏一寸雜草;曾經為了嚇唬別人動不動就怒目圓睜,現在笑起來眼角竟然細得像彎彎的月亮;以前隻能吐出髒話和牢騷的嘴,現在再張口時言語也變得溫柔寬容。任誰都能看出,他們十分滿足現在這種充滿了泥土和肥料味道的生活。“是啊,是啊。”介元一直合不攏嘴地說著。“這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在大火麵前留下了掄大錘的習慣,一彎腰幹活兒的時候就悶成個葫蘆。但卻天生是一把幹農活的好手,莊稼在他的手裏自然而然地就生根發芽。他在這兒生活,很有奔頭呢。”“嘿嘿,我,我隻是,隻是看著莊稼,就,就對著,對著他們說,快,快長大啊,快長大啊,就說,說這樣的話,就好了……”介元把炎福拽了過來,叫到潾的麵前。炎福得到表揚還有些害羞,但心情好得不得了。潾也淺淺地笑著,點了點頭。炎福更加不好意思了,像個少女在生人麵前扭捏作態一般扭曲著身體。他忽然睜大了眼睛,臉上透露著真誠。“啊,對了,宅,宅主等了,多,多久……”“喂!”介元一下子拽住炎福的領口。炎福激動過頭,所以興奮地喊了出來,卻並沒有注意到潾身後站著另外一個男人。在他就快口不擇言的刹那間,被介元阻止了。“你這張臭嘴就會瞎說,今天晚上熬夜也除不完這些草了。大人,我們太忙了,嘿嘿。”“啊,好,去吧。”潾痛快地說道。介元點頭哈腰地離開了,回稻田的途中一直敲打炎福的頭。宋璘看著眼前的情形,微微一笑。“您看起來好像和福田莊的佃農很是親密啊。”“那兩人是之前偶然結識的,福田莊裏的人與我沒有任何交情。”宋璘話中帶刺,在潾的心上楔入一顆釘子。偶然結識!宋璘重重地點著頭,心裏舒了口氣。那兩人亦曾與宋璘結緣。他仍記得,當時被蒙住雙眼跪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代柔心向他傳話的介元和炎福。“太妙了,簡直妙極!那些家夥和柔心的殘黨都在這個地方隱居啊。或許進入柔心山寨殺掉宋家私兵,尋找宅主的人正是綏靖侯。”沒想到那些家夥搖身一變,在這兒當上了純真的農民。如果當時那些人見過自己的真麵目,恐怕此時所有的計劃便砸鍋了。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在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一塊絆腳石,給人添上不少麻煩。“但你既然什麼都不知道,那麼主導權全部都在我了!”宋璘心下暗喜。潾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宋璘瞟了一眼他的側臉,不禁揚起一側嘴角。今日跟隨世子走這一趟,最大的收獲就是確認了世子畫作中那位未知美少年的身份。那並非為了維持畫麵的均衡而虛構出來的人物,而是賢璦宅主,是她。一看到剛剛和王潾站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宋璘便直覺她和畫中的那個人非常相似。不僅如此,她還敢直呼世子名諱,通過稱呼便可知他們的關係並不尋常。宋璘通過敏銳的洞察力,將之前對不上的線索一一串聯起來。“世子、王潾和她,這三個人從很早之前就是很好的關係,說不定從寧仁伯活著的時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