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疑惑自當進行一番審訊,挖出證據,明辨是非才是。臣妾料到殿下並無此意,所以已將趙仁規夫婦關進了大牢,這會兒正要派人將其兒子女婿女兒也一並收押。而且臣妾已命怯憐口徹裏前去大都向皇太後稟報此事了。”真是沒想到哇,公主處理起這種事來竟會如此嫻熟。這榜文的出處還真是令人生疑啊。”您這是要嫁禍於臣妾嗎?張貼這榜文之人是那注簿[1]尹彥周。”啊啊,罷了罷了。嚴刑拷打也好,製造偽證也罷,悉聽尊便。我怎能妨礙公主辦事呢。”天呐!一股強勁的鼻息從她扁平的鼻子裏噴湧而出。您整日陪在趙妃身旁,對她疼愛有加,如今趙家落難,您就一點都不在意他們的死活嗎?您這麼做還想指望趙妃能在您懷裏笑逐顏開嗎?”哪能呐!我會為趙妃拭去淚水。除此之外,我這個不敵公主的王還能做些什麼呢?”不知殿下還有沒有這個閑暇為趙妃拭淚了。寶塔實憐難掩暢快的心情,得意洋洋地挺起下巴道:此事趙妃亦難逃幹係,我將一視同仁,絕不姑息。雖然不會立刻將其監押,但是,隻要在她的宮中發現一樣可以作為佐證的東西,我第一個要嚴懲的對象就是趙妃。所以我已命人前去搜宮,將宮中所有宮女一個不落地拖來見我。想必趙妃宮中現在該是空無一人了罷。謜臉色慘白,血色全無。寶塔實憐不免有些慌亂,她沒料到丈夫竟會如此惶恐。王招呼都不打一聲便惶急地離開了中和宮,更令她瞠目結舌。我定要宰了趙妃這個家夥!王對趙妃的寵愛遠遠超出了寶塔實憐的想象,也又一次燃起了她的鬥誌。她沉著地撿起在地上翻滾的紙片,拚湊好中間被撕開長長一道的榜文,並小心翼翼地將其置於桌上。這張紙是她目前為止所掌握的唯一證據。謜慌慌張張趕到趙妃寢宮,卻見宮門內一片狼藉,仿佛戰後廢墟,淒涼的光景與這燦爛的初夏格格不入。謜立刻奔向密室所在的殿閣。走廊上空無一人,不見一個侍衛把守,就連密室裏也尋不到珊的蹤跡。珊!珊!他掀開床鋪上層層疊疊的被褥,打開一個又一個狹窄到幾乎難以藏身的壁櫥,以近乎呐喊的聲音呼喚著她的名字。瘋了似的在房裏不停徘徊的他突然發現了一把正安安靜靜躺在桌上的刀鞘——是那把妝刀的刀鞘!他曾將其贈與珊,又在不久前將它搶了回去。被人剝去內核隻剩一副空虛軀殼的刀鞘方方正正地擺在桌子正中央那張鮮紅色的綢緞手帕上,仿佛在與他道別。不可以,珊!謜大聲疾呼,幾乎要將手中的刀鞘捏癟。你哪兒都不準去!隻要是我觸不到的地方,無論哪裏!說罷,謜便跑出了密室。院子裏滿是走來走去的親衛隊,真琯撥開人群朝他走了過來。正巧謜也看見了真琯,於是他勾了勾手指,示意真琯走近些。真琯二話不說先低下了頭。殿下,微臣惶恐。”你小聲一點,不要讓其他家夥聽見。到底怎麼回事?”公主殿下派來的士兵好巧不巧偏偏趕在侍衛交接的時候闖了進來,而宅主剛剛沐浴完正準備從浴室裏出來,所以……微臣還未來得及將宅主帶離,士兵便圍了上來。微臣隻顧著對付他們,未能及時發現宅主已經消失不見。他們奉公主之命帶走了所有侍衛,隻有微臣一人前去尋找宅主的蹤跡,這會兒才趕來向殿下稟報。”所以呢,找到了嗎?”暫時還沒找到……隻聽“啪!”的一聲鈍響,真琯的脖子瞬間扭向了一側。隻見謜拳頭緊握,手上那顆碩大的戒指泛著銳利的光芒。廢物!號稱高麗第一武士的家夥居然看不住一個女人?真琯的臉頰撕裂開來,他擺正脖子,再次低下了頭。不明所以的其他侍衛也跟著低下頭,觀察王的臉色。謜的眼睛滴溜溜地上下翻動,一邊打量著麵前這群人,一邊在腦海裏思索該如何處理此事。他推開真琯,走向離他最近的那名侍衛,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胸膛道:你!去查一下公主都帶走了哪些宮女,她們姓甚名誰,擔任何種職務。被關進去的宮女全部都要確認一遍。如若發現姓名和職務未被登記在冊的女人,速來向我稟報。被點名的侍衛立刻奔了出去,謜也離開院子朝宮門方向走去。他瞥了一眼隨親衛隊一同跟來的真琯,勃然道:本王不想看見你,在我傳喚你之前且待在家中自省罷!真琯深深地彎腰行禮後便落寞地消失不見了。過了一會兒,謜又走向其中一個身形健碩的侍衛,對他低聲耳語道:你跟在真琯身後。一旦察覺出異常就前來稟報。直到現在,他的手裏都還攥著那把刀鞘,而且攥得更緊了。這是珊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跡。她將這份禮物重新還給了謜,她在向謜作別,她將永遠地離開這裏。不過,在那種混亂不堪的情況下,本就自顧不暇的她還要同時甩掉圍堵的士兵與攔在身前的真琯,她又怎麼會有閑情逸致將綢緞手帕鋪放平整,並將刀鞘端正地擺在上麵呢?他的皓齒用力地紮入朱唇。謜命人前去巡軍獄,放出那些被收監的侍衛。他在壽寧宮的香閣內見到了被釋放的侍衛,並要求他們詳細交代整個事件的原委始末。而他們的敘述與真琯的話並無太大出入。士兵突然闖入宮中,帶走了所有宮女以及看上去像宮女的女人。而浴室就位於距離密室不遠處的走廊盡頭,真琯以外的所有侍衛當時都位於與之相對的走廊外側,若有人從中逃脫他們定能看到。可他們之中卻沒有一個人看到那個逃跑的女人。其實,對於真琯所守護的對象,他們也隻是猜測罷了,根本無從得知。更何況他們抵抗那群士兵不成最後還被人拖走,根本無暇察看周圍發生的事情。他們被帶走的時候隻看到被士兵圍堵孤軍奮戰的真琯而已。想必這宮中隻有趙妃娘娘一人未被抓去。除了那幾個在士兵闖入侍衛把守之地之前便已離開的宮女外,就連看守宮門的兵卒都被關進了大牢。”你是說,有宮女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