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懷才不遇(1 / 2)

也速真粗魯地打開房門,發出巨大的動靜。身後的謜哧哧地笑了出來。話說回來,你到底為什麼來我的房間?”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你對你的兒子們一點也不關心!她大步流星地離開書齋,連腳步中都滿含著怒氣。過了好一會兒,謜才發出“啊”的一聲,一邊點了點頭。就像之前忘了自己還有兒子,現在才突然想起來一般。他苦笑著,再次把視線轉向了窗外。原本綠意盎然的庭院裏,孤寂地挺立著一些樹木,不知不覺間上麵隻剩下了灰色的樹枝。所謂結局……哐當——他的指尖碰撞到衣袖中的珠子,發出熟悉的聲響。那顆用珊瑚和銀裝飾的珠子,謜已經戴了很長時間,握在掌中的手感正好。哪怕是為了看看我寒酸而又淒慘的下場,你也來見我一麵好嗎?你那麼討厭我,哪怕是出於對我的厭惡。嗯?珊……謜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對著被樹枝環繞的樹木低語道。樹葉茂密的時候還不怎麼明顯,而現在這些幹枯的樹木向上伸展著胳膊,那形狀看起來就像互相環抱著哭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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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進。鬆花打開了客棧門,上前迎接走進來的客人,但是她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進來的是個二十四五歲左右的青年,他與鬆花的反應正好相反。他見到她,立馬點頭哈腰地笑著,並迅速在角落的桌子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這裏,請給我一瓶酒再加一盤菜。鬆花叉著胳膊,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怒視著他。青年一邊打量著她的臉色,一邊點了酒菜。哼,鬆花狠狠冷笑一聲,倏地轉過身去。青年見狀,立刻從衣袖中掏出銅錢擺在桌子上,生氣地說道:我又不是來吃白食的,我今天帶錢來了。”不是因為錢才這樣的,我以為你心裏有數呢。鬆花依舊皺著眉頭,她拿過一瓶酒砰一聲放在桌子上。青年急忙給自己倒上,咕嘟喝了一口之後咧嘴一笑,露出了整齊的牙齒。又甜又涼爽!就是因為想喝這酒了,所以我一拿到錢就跑過來了。梨和蜂蜜的甜味巧妙地淡化了生薑和桂皮刺鼻的香味,從而造就了醇厚的酒味,堪稱一絕啊。這獨特的味道,隻有在這裏才能品嚐得到!”哼,你以為那麼說我就開心了嗎?喝完之後趕緊滾出去。不要在這裏打著哈哈,一會兒又跑到別人家的後院偷看。”誰,誰偷看了啊?我,我就是太想念這酒的味道了,所以才來的。青年一邊躲避鬆花嚴厲的眼神,一邊咕嘟咕嘟喝個不停。他的名字叫做孫汝敏,是個寫雜劇的漢人小夥子。雖然祖上也曾有過身居高位的人,但因為是漢人,再加上是宋廷家族出身,所以遭到眾人輕視,也無法通過科舉考試謀得一官半職。因此,他和當時的諸多文人一樣,夢想著創作一部大眾喜聞樂見的雜劇或者小說繼而名聲大振。雖然他寫過的幾部作品被搬上了舞台,但是至今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依舊是個沒甚名氣的寒酸文人。你不去寫東西,整天隻知道待在這裏喝酒,什麼時候才能出名啊?鬆花剛奚落了他一句,汝敏就猛地抬起頭來。瘦瘦長長且略顯柔弱的臉龐上,浮現出堅毅的神色。你就嘲笑我吧,反正也嘲笑不了多長時間了。等我完成了手上的故事,肯定就會變得名動天下,老板娘你會嚇得跌坐在地上。一部比關漢卿、王實甫的著作更讓人驚歎的作品,此刻就裝在我的腦子裏。”光放在腦子裏有什麼用,要動手寫出來才行啊。”隻有當故事塞滿了整個大腦的時候,才能自然順暢地動手寫出來啊。汝敏從腰間一件件地掏出巴掌大點的薄本和細筆。他把本子打開放在桌子上,裏麵到處書寫著芝麻大小的文字。我這個人呢,一般都是先想象出人物,然後再開始創作。包括主角們的性格、習慣和長相,還有喜歡的文章和愛吃的食物之類,角色的這些輪廓在腦海中逐漸清晰的同時,人物之間的相遇、分離和爭鬥自然而然就會跟著展開。我把男性角色的細節都描繪好了。他是個美男子,而且還是個才華橫溢的儒生。為了求取功名而上京趕考,但是那個倒黴青年卻因為生不逢時,沒有遇到他的伯樂,於是青年就隻能借酒消愁,但是他住的那家客棧的老板娘卻特別彪悍,總是嘮叨他個沒完。不過,那個謙遜有禮的男人隻是默默地忍受著她的非議和嘲弄,一邊心無旁騖地撰寫自己的作品……”我說。鬆花一直默默地聽著。這時,她一隻手插在腰上,擺出了攻擊性的姿勢。那個酒樓的老板娘,是在暗示誰嗎?”我在想象那個老板娘的時候覺得她特別真實,仿佛就在眼前一樣。雖然她漢語講得非常生疏,但是罵起人來卻順溜得很。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句句都會讓聽到的人痛不欲生,有著極其強大的破壞力。雖不是主角,卻是個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角色。”你是說,被老板娘壓迫的男人不僅是個美男子,還是個才華出眾的作家是吧?”真的是個完美無缺的男人啊。每次想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就會清晰地浮現出他的形象。他就像我的分身一樣,或者說,就像我自己一樣!”你的故事敢再膚淺庸俗一點麼?再這樣寫下去,你肯定動不動就會被劇團掃地出門的。”你聽我說,這個男人還有一位留在故鄉的戀人。這個女人來京城尋找心上人的時候,故事就此展開。少女萬般打聽之下,終於來到男人住的客棧,但是惡毒的老板卻欺騙了她,讓她與男人擦肩而過。老板欺騙女人說,男人因為無力償還欠下的賭債,被官府關押了,另外還威脅她說,如果她不能代替自己的未婚夫償還債務,那麼絕不會放過他。因為老板不僅想殘忍地使喚那個女人,還打算之後把她賣給別的男人。”你說,誰在威脅誰?鬆花凶狠地瞪著眼睛,咆哮著說道。汝敏趕快抬起手擋住她的視線。這不是編撰的故事嗎!你難道不知道,劇裏的反派角色越惡毒,人們就越愛看嗎?如果想讓大家都對主人公產生喜愛之情,就要用壞人來襯托才行。幹嘛怒氣衝衝地瞪著我?難道你是心虛了嗎?”如果有女人來大都找你,我就把你的本來麵目告訴她。哪用得著說謊和脅迫啊,她自己就會悄然離開吧。問題是,壓根兒就沒有那樣的女人。”對啊,那就是症結所在啊……汝敏的肩膀突然耷拉下去,腦袋也垂向一邊。女主人公的麵貌我怎麼也想象不出來,所以故事就此停滯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