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然後把杯子放到桌上,用手指蹭了蹭鼻梁,“今天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池清睜大了眼睛,很是好奇,她不明白自己還有能幫到單斌的地方。
“這兩天有大領導要來市裏視察,上頭加強管製,把所有能調動的警力都調動起來了,我今天晚上剛好輪到值班。本來思桐可以到同事家宿一晚,但他們也都挺忙的,而且早上送幼兒園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麻煩你給照顧一下。”
說完了,才發現池清眼睛亮亮地盯著自己,卻默不作聲。他有些尷尬,“咳,你要覺得不方便就……”
“當然可以,不麻煩!”池清卻很幹脆地打斷了他。
在此之前,池清從未想過單斌會踏足自己的陋室,更不會想到他會如此信任地把寶貝女兒托付給自己,雖然隻是一晚,但他的語氣裏表現出來的親疏是那樣明顯。
她臉上蕩漾的笑意反襯出她良好的心情,那明豔的容顏讓單斌一時覺得有幾分晃眼。
“那,今天晚飯也在這兒吃吧。”池清一下子忙碌起來,滿含期待地問單斌。
單斌有些猶豫,看了看表,思忖了片刻,點點頭,“好。”
他理所當然的架勢沒有讓池清反感,反而有種難以名狀的欣悅,一貫冷清的勉強稱之為“家”的小屋終於因為客人的造訪而煥發了些許生機。
思桐早就從她的書包裏把一些玩具拿出來跟果果分享,原本整潔的四方桌上一下子淩亂起來。兩個孩子相處得很融洽,一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另一個則安安靜靜地聽著。
單斌在屋子裏逗留了一會兒,小孩子的遊戲他插不上話,不過令他欣慰的是有果果的相伴,思桐就不像在家裏那麼緊纏住自己了。
屋外有塊不大的空地,架著洗衣板和晾衣杆等物,池清正蹲在地上洗著盆裏的菜,她的身旁是一個類似於打水設備的東西,然而她不用,總是從腳邊的水桶裏倒幹淨水出來用。
“這是什麼?”單斌走過去,敲敲那年代久遠的玩意兒問。
“抽水泵。”池清說,“壞了。”
單斌指指水桶,“你這水哪兒來的?”
“哦,去前麵舀的井水。”
“為什麼不用自來水啊?”
“這院子裏就按了一個水龍頭,在房東那裏,那個要花錢。”池清聲音低下去一些,“不過你放心,燒飯的水我都是用自來水的,井水隻是洗洗弄弄。”
“你怎麼租在這樣的地方啊?”單斌環顧四周,實在沒忍住,皺起眉頭來嘟噥了一句。
“這裏因為隨時可能拆遷,房租很便宜。”池清平和地解釋道。
單斌聽了,沒來由覺得酸楚,他記得自己小時候有過類似的經曆,卻不料迄今仍有人這麼艱難地在過日子。
“哪兒壞了?”他走近抽水泵,開始認真擺弄起來。
池清已經把洗淨的菜和米放到一個塑料籮筐裏,她直起微酸的腰來,“我也不知道,怎麼都壓不下去。”
直到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單斌還在圍著水泵打轉,池清也沒多想,端了東西就去廚房,她怕耽擱了單斌的任務,抓緊時間做飯。
等飯菜都準備妥當,她解了圍裙出來召集開飯時,很詫異地看到單斌脫了外套,隻著一件製服樣的襯衫,半蹲在地上,把那抽水泵拆得七零八落。
“呀!你在修啊?”池清疾步過去,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單斌朝她燦爛地一笑,“找出問題了,是軸裏的一粒滾珠壞了,我剛才出去配了一個,很快就好。”
他的額上已經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某種感動的情緒驀然間填滿了周身,池清久久無法言語啊,半晌才呆呆地回了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