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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事,就跟我回家吃晚飯吧,你說過的,不管有多忙,周末一定要陪我的哦。”珊兒從羅俊的腿上站起來,不由分說拉著他要走。

“今晚真的不行。”羅俊也很歉然,“申爺約了我聚一聚,我沒法推辭。”

珊兒不滿地撇了撇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羅俊斷然否決。

自從他掌管天合會後,跟珊兒有過約法三章,其一就是珊兒不再插手會中的具體事務,一來是避免為某些事情夫妻反目,二來也是羅俊疼惜她,不想再讓她介入打打殺殺的漩渦,珊兒心裏都很清楚。

申爺是泰國黑幫裏說得上的有頭有臉的老派人物,一向以公正立足於江湖,跟哪門哪派都不走近,因此說起話來很有些份量,經常被邀請去調停些糾紛爭執。他難得請客,羅俊自然不能不去。

“那你自己小心點兒。”珊兒無可奈何地說。不再處理幫內具體事務後,她的戾氣被磨滅了不少,小兒女心態倒是愈演愈烈,滿心滿眼都隻有羅俊一人。

“放心吧。”羅俊摸了摸她的麵頰,安撫地笑笑。

他按鈴叫來司機兼保鏢,吩咐送珊兒回家。

站在窗前,看著珊兒乘坐的那輛寶藍色跑車,羅俊的心裏再一次不平靜起來。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坐上天合會大哥的位子已經四年多了,雖然名正言順,可底下的兄弟未必就對自己真心實意,一來他有背叛之名,這在義字當頭的年代,尤為人不恥;二來,他在馮齊雲身邊時一直籍籍無名,很少有人真正意識到他的存在,盡管他對馮齊雲而言,不亞於左膀右臂——尤其是私會尤珊兒的事,後來輾轉傳到了馮齊雲的耳朵裏,他對羅俊因此更加信任,但外人對這一切無從知曉,天合會內很多人一開始更是公然向他挑釁。直到真正見識他的手腕之後。

憑心而論,羅俊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很多時候,他是被事態的發展潮流推著走,直至無法回頭。

然而,一旦進入角色,早年培植於體內的生存本性使得他做起事來比誰都下得了決心和狠心。因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必須的。

殺戮在所難免,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公然與自己對抗的人,他的行事作風令人心驚膽寒,果然,他很快就肅清了異己分子,但由此也埋下了禍根。

這些年,他積極賄賂機要人員,對外則毫不留情地蠶食所有可以吞噬的領域,他深知,隻有不斷的擴大勢力,自己才能越來越安全;但另一方麵,他深居簡出,從不出席任何公眾場合,會客隻在很有保障的前提下才會進行,外界對他的印象是神秘、狠毒,而隻有他自己清楚,某些時候,他感受到的不是無上的成就,而是深切的畏懼。

正如他跟程英所言的那樣,往前走,就是一條不歸路,隻能越走越黑。他試著回頭,希望還能有保全的餘地,所以近年來,他努力把天合會洗白,努力與政府各界搞好關係。

可是黑暗中,總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風起雲湧,他得罪的人太多,已經控製乏力。

深吸了口氣,羅俊從繁冗的思緒中掙紮出來,這時候,他又想起了俞海棠。

“俞小姐……殺人了。”

他的眼前如水波般暈蕩開來,那張甜美清純的臉,帶著無可匹敵的笑容清晰呈現在麵前。

無論如何,他都難以相信她會殺人。

即使在最走投無路的時候,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流淚。

那無窮無盡的淚水,曾經把他的一顆心浸透,湮沒……

他忽然打了個激靈,海棠的事,會跟自己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