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辰伊王儲寧斂得點了一下頭,顯然這個話題有點敏感。
兩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完全無視背後兩眼快要冒出烈火的男人。
“那件事情,很感謝你。”辰伊王儲禮貌的道著謝。
“別客氣,你通過與英國皇室的外交關係,幫小明安排了英國皇家音樂學院,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她也很禮貌的道謝著。
她這一生中,喜歡的人不多,但丁哥、辰伊王儲都有深深吸引人的男性特質,令人不得不折服。
“你明知道,我有私心……”淡淡的別過臉,辰伊王儲清澈的眼眸更加黯淡了。
看著那平和中卻帶著不顯意見,淡淡憂傷的俊美側臉,“雖然是這樣,受益的卻是我們兩姐弟。”
“別這麼客氣……以後,我們可能……會成為親戚……”這句話,辰伊王儲說的有點艱難。
她也淡笑。
直到,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夏雨沫,你不是說要去沙灘走走?”
她眉頭微顰了一下,樊翊亞居然連名帶姓喊她?!
“你丈夫?他好象有點不耐煩了。”辰伊王儲依然笑得溫淡。
“是啊,他脾氣不太好。”象朋友聊天一樣,“那我先告辭了。”雖然,相遇真的很難得,但是,她並沒有多談太久。
她剛走向強忍著脾氣的樊翊亞,就被他快步扯離。
急走了幾步以後,他確定了已經離開了那個不食人間煙火一樣,有著飄逸氣質、風華絕貌的什麼王儲的視線。
才不爽,敵意的問,“他有什麼私心?”
雖然他們的談話,他聽不太清楚,但是“私心”兩字,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冷冷的看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是別人的隱私!
對待他就冷眼冷眉的,對待那個什麼王儲就一臉和善!媽的!他嫉妒!
她靜等,他象以前一樣,微眯起豹眼,霸道得對她威脅,“說。”
如果這樣,她可以解釋,她18歲的弟弟,情蔻初開,對辰伊王儲的妹妹,也是他同班同學,相當有好感。
但是,她居然等了又等,隻見,樊翊亞轉過身,發泄的重重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深呼吸一口氣,居然硬生生忍下了一口鳥氣。
“你不想說,我就不問。”即使語氣很鬱卒,但是卻不敢太凶。
忍忍忍!
忍忍忍!
百忍成金!
意外的,她挑眉。
她真想告訴他,這樣的樊翊亞,真不可愛!
……
樊翊亞重金包下了一個島嶼的沙灘。
即使太陽有點灼熱,但是足觸細致的沙灘,海風撲麵,空氣中淡淡的海水味,令人身心舒展。
有點涼意的海水,調皮的拍打著她纖細的足,不用張開雙臂,已經有一種,擁抱藍天與大海的感覺。
海,她不是第一次見過。
但是,卻是第一次和她喜歡的男人,一起站在這海與天相連的世界。
兩張沙灘躺椅、兩張傘桌。
他們可以一起躺在這裏,曬著太陽。
她的心情,慢慢的終於脫離這一月裏,一直淡淡壓抑的愁緒。
回身,她想喚他。
竟看到,樊翊亞在發呆。
身側的拳頭握到幾乎泛白。
他在想什麼?憤怒到好象被人偷了老婆一樣。
恍然,她有點微微明白。
隻是,突然,原本的好心情消弭,她也有點生氣了。
她知道,他一向占有欲很強,強到連她多看其他男人一眼,都會吃味。
但是,現在,他這樣壓抑自己,算什麼?
有什麼想問、想吼的,為什麼不幹脆吼出來?
“我去端果汁。”麵無表情的,她對他說。
“我去!”他跳了起來,神情裏盡是小心翼翼的討好。
這片沙灘,他已經包下,連服務生也不被允許進入。
“不用!不想惹我生氣的話,你就乖乖待在這裏。”冷淡的,她對他說。
居然,樊翊亞鼻翼壓抑的扇張了兩下,唇角緊抿了一下,“好,都聽你的。”
他的答案,令她哭笑不得。
他有必要這樣嗎?
她轉身,沒走幾步,卻被追上的他,覆上一件白色的浴衣,“天氣冷……不穿會著涼……”不安的,他多餘解釋了一下。
天氣冷?
她抬頭看了一下頭頂熱辣辣的太陽,再看看自己已經穿得相當保守了的泳衣。
這男人……
攏緊白色的浴衣,她隨便,“恩”了一下。
……
走出被包場的沙灘,端著兩杯果汁,她顰眉,想了又想。
終於,她決定。
將一杯果汁,放在侍應生手裏,示意他送進去。
“告訴裏麵那個男人,他老婆先去隔壁的‘天體’海灘曬一下,叫他在那乖乖等著。”酷冷的,她讓侍應生傳話。
坐在暗角,她一邊喝著果汁,一邊涼涼的等待。
……
果然,馬上有個發怒到連頭頂都冒煙了的男人,衝出了沙灘。
“說!那個什麼鬼‘天體’海灘在哪裏?”可憐的侍應生被他拎著領口,一直暴躁的往前拖,差點扭斷脖子。
噗嗤一聲,笑意侵染她的唇角。
她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壞女人。
明明沒有閃電,沒有打雷,蔚藍的天空,卻嚴重抖動了一下。
她成功找回了那個會不斷跳腳,不斷暴吼的男人。
她不在乎,他的脾氣有多差,隻要他還是樊翊亞。
那個擁有自己獨特的個性,卻愛著她的樊翊亞。
那個她以為,永遠不會鬆開她的手的樊翊亞……
那個假期,過得很浪漫。
海與天的世界裏,仿佛真的隻剩下他與她。
隻是,他們都忘了,生活總是會馳回軌道,意外總是無所不在。
半個月後,他的父親通過各種渠道,終於聯係上了他。
接著電話的他,從不耐煩,瞬間石化。
“沫沫,我們必須馬上回國。”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很緊繃。
那個小女孩……得了血癌。
就是俗稱白血病。
小女孩的發熱,莫名的疼痛,稍微碰撞一下就變成淤青的身子。
因為症狀不太明顯,因為太過意外,所以,所有人都忽視了。
他們一回國,甚至沒有回家放下行李,她就陪著他直奔醫院。
那個小女孩是他的親侄女,是他在乎的親人。
所以,當那個小女孩,一見到他,就大哭的抱住他的腿喊“爹地”時,她沒有介意。
真的。
對一個正在生病的小女孩,她無法介意。
悄悄的替他們關上房門,她靜靜坐在醫院的走廊上。
等待。
……
小女孩已經做了將近半個多月的化療,為了配合治療,原本濃密的馬尾辯,已經剃成了光頭。
“小叔,小念是不是很醜?”小念很乖,除了第一眼看到他,衝動、大哭的喊了聲“爹地”以後,看清楚小叔爹地身後跟著新小嬸子,馬上改了口。
“不醜!小念不是最羨慕動畫片裏,一休哥聰明的小腦袋?”摸摸小念醜不拉幾的小腦袋,樊翊亞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到了病房才半個小時,小念已經吐了好幾次。
“小叔笨笨,小念喜歡的是一休哥聰明的小腦袋,又不是他的小光頭!”小念拿出手指,劃著小臉。
才一個多月沒見,他幾乎快要認不出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小臉瘦得很厲害,原本圓圓的下巴,現在尖得象利刀一樣,原本晶亮的大眼睛,現在變得灰淡無光。
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孩子。
因為,這個孩子在自己光著的腦袋上,可笑得係了一朵小紅花。
她堅持。
這樣,小叔爹地就不會走錯房間,抱錯其他小朋友。
“嘔”的一聲,又一聲嘔吐。
小念口口如也的胃裏,隻能吐出胃液。
晴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輕拍女兒的背脊。
“媽媽,不可以又哭哦!”小念很懂事,擠一個虛弱、調皮式笑臉送給母親,“醫生叔叔,剛替小念做了治療,小念才會這樣哦!”
捂著自己的臉,晴空哭得厲害。
“媽媽,不要怕,小念會好起來的。”六歲多的小女孩,反而一直在安慰媽咪。
單親家庭的孩子,很敏感,也早熟。
特別是,媽媽太過迷糊與柔弱。
“恩。”知道自己是丟臉的媽咪,晴空的眼淚卻依然越抹越多,趕緊站了起來,端著孩子吐下的汙穢物,落荒而逃。
看著這樣的晴空,樊翊亞無話好說。
甚至連這個孩子,都比她堅強太多。
堅強到令人心疼。
抱住孩子光潔的小腦袋,“想哭,就哭吧。”這個孩子,這半月裏,一定在媽媽麵前,從來不敢哭。
孩子在他的懷裏,一邊的顫抖,淚水侵染他的襯衣,終於,小聲的委屈的哭了出來,“小叔爹地,小念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