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林中的濃霧散盡,溫煦的陽光照射在身上的時候,尤蘭德站在虎克灣的大門外,閉上眼睛開始想象:如果自己是穀時雨,會本能地選擇哪一條逃離路線。
虎克灣南側是連綿不盡的山脈,隻有猴子才會選擇那條道,更何況穀時雨騎著馬。除非他下定決心不騎馬,而是讓馬騎他,去攀爬陡峭的懸崖。
既然他想逃離眾人,那應該會選擇一條快捷而隱蔽的路線。如果很快就被發現,別人會認為他是有意讓人找著的,那會讓大家都覺得尷尬。
入虎克灣就隻有西南方沿山脈走向的那一條道,路上不時會有行人,無疑會泄露他的行蹤。既然他誠心要躲迷藏,應該不會選擇大道。
剩下的就隻有西北方向那片無邊無際的針葉林了。尤蘭德張開眼,帶著眾人走入密林。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在密林中能發現的蹤跡少之又少,但還是讓細心的凱林發現了濕地旁的一些馬蹄印。這讓大家非常興奮,堅定了沿著這個方向繼續尋找下去的信心。
可是誰也沒有料到,穀時雨如今正在盜賊公會的酒館裏喝杜鬆子酒呢。
穀時雨一路西行,越走越覺得後悔。他感覺自己非常愚蠢,有必要為了這麼點事選擇逃避嗎?
他想要回去,但這會讓自己很沒麵子。就這樣矛盾著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他發現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來到了盜賊公會的外圍。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往盜賊公會裏走。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有人發現他的行蹤,然後彙報給凱瑟琳、尤蘭德等人。這樣他們就會派人來找,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回去了。當然,為顧全麵子,還得扭捏作態一番,讓他們苦口婆心地勸上一勸。
才進盜賊公會,迎麵就碰上了亡靈族希斯那一幫人。在虎克灣一戰中,穀時雨率領兩百多名劍士將他們堵在城門之下廝殺,尤蘭德又從背後趁亂偷襲。希斯等人被打得丟盔棄甲,狼狽而逃,折損上十名英雄,從此元氣大傷。
如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希斯不由分說,上前就打。穀時雨一開始還能占據上風,哪知希斯的人越打越多,根本就衝不出重圍。
盜賊公會裏穀時雨沒什麼朋友,他隻認識馴獸師布魯菲德和自我放逐的塔南。塔南正遠遠地站在酒館門外,冷眼旁觀著,沒有上前的意思。
你小子不幫著打也算了,勸架總可以吧!穀時雨對塔南失望至極,將獲救的希望寄托在布魯菲德身上。
但是布魯菲德並沒有出現,前來勸架的是盜賊公會的導師索隆,這讓穀時雨很是意外。
索隆大喝道:“都給我住手!他是我請來的客人,你們怎麼能這樣呢?”
“導師,他是我們的敵人,在虎克灣還跟我們打了一仗……”
“住口!我說了他是我請來的客人,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不過索隆才說了兩遍,希斯等人就再不敢妄動了,隻好恨恨地盯著穀時雨,漸漸散開。
“謝謝您,導師!”穀時雨朝索隆躬身道謝。
憑心而論,穀時雨對索隆還是很有好感的。跟索隆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就覺得索隆是一個值得同情和尊重的老人。英雄公會裏的人為什麼會把他當成最大的威脅,穀時雨實在是想不明白。
“我們一起走走吧!”索隆還是坐在輪椅上,試圖將輪椅換一個方向。穀時雨瞧他很吃力的樣子,趕忙上前幫他。
“你把馬匹交給我的人吧,他們會替你照顧的。”索隆招了招手,上前來一個守衛。穀時雨把韁繩遞給了他,任由他將馬匹牽去馬廄。
索隆很愜意地靠在輪椅上,滿頭的白發時不時拂過穀時雨的手背。穀時雨推著索隆在盜賊公會裏走著,感覺就好象是陪著自己的爺爺在公園裏散步。
“你這次來,能多陪我幾天嗎?”索隆的聲音聽起來就象一個孤寂的老人,盼望著身邊有親人陪伴。
“如果您需要的話,那我就盡量多陪陪您吧!”穀時雨正好想找個地方落腳呢,這樣的寒冷天氣選擇在野外露宿,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主意。
“我很喜歡跟你聊天。要是我有孫子的話,應該跟你年齡差不多大。”
穀時雨忍不住道:“導師,我真的弄不明白,您明明是一個慈祥的老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敵人呢?”
索隆苦笑道:“也許是因為各自陣營的不同吧,他們認為我是邪惡的,而他們自己是正義的。令我不解的是,正義的一方有時也經常做些邪惡的事。到底誰正義,誰邪惡,我相信天上的眾神也不一定弄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