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黑線,這妖孽腦子裏想些啥。明明在外頭全聽到了,還故意說著這些讓人誤解令人臉紅的話。
行之天身子僵硬,忍著。
“你倒是很少臉紅。我隻說她是第一個……”妖之斜一眼望向他懷裏的小家夥,故意停頓一下,不緩不快的說,“第一次來月事,瞧,你又把它想歪了。”
莫了,還頗無語的搖頭,欣長的身子立在門處,揮手走了。
真是……
妖孽!
行之天忍著脫鞋去砸人的衝動。
房門非常識時務地戛然緊閉。
行之天斜一眼髒亂的被單和丟棄在一旁的有著零星血漬的睡袍,他低頭溫柔的撥開小家夥的額頭,寵溺的看著她的睡容,不禁失笑……小家夥睡得還真舒坦,不過這房間怕是今晚不能再讓她歇息了。
他踱步來到衣櫃前,探手在某處一按,手使勁兒一推。
龐大的衣櫃悄無聲息的移動了,一扇雕花門隱藏在衣櫃後麵,行之天不緩不急的掏了鑰匙開門。
小心的摟著懷裏的小家夥鑽了進去。
他們的身影消失了。
門掩了,衣櫃像是有靈性似的,緩緩移動恢複了原位。
一間房。
裝飾得極其優雅,其主人非常有品位。
但有幾處的布置,卻著實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幾乎占滿整個牆的液晶顯示屏,左上方的牆上被漆成黑色,卻盤旋著一條色光燦燦的龍,張牙舞爪的,黑底躍著金龍,氣勢頗磅礴,二者空白處便構成一貼狂草,隻有二字,“行氏”。
金龍的左爪下懸著一幅中國山水畫。
筆鋒淡雅,行雲流水。
似乎與氣勢逼人的金龍狂舞不符,卻又讓人品味許久,奇妙的構思與搭配,令人回味無窮。
突然,那整幅巨大的山水畫抖動著,嗡嗡作響。
畫的一角被人撩開了,一個人傾身探了出來,懷裏還抱著一個小家夥。
這個……
這兩人不是行之天和貪吃又貪睡的行之若麼?
那麼,這間房是行之天的。
他的房間什麼時候裝修成這個樣子了?行之若嚷著要單獨睡的時候才七歲,距今也隻有四年而已。
寒……原來已經有四年了。
不過按理說,行之天的房隔壁便是行之若。
他們兩人的房是相通的?
不就是換個房間,有必要修個密道麼?
真是……
有錢人真是想著法子兒花錢。
行之天小心地將懷裏的家夥放在床上,床鋪得很軟,被褥是純黑的,上麵用手工金線繡製幾道龍紋,華麗卻又舒適。
小家夥一沾上被子,哼唧哼唧的,蹭了好一會兒了,才消停。
細細的將被子給她撚好了,行之天猶豫地脫了外套,掀起被褥的一角也躺了進去。探手小心翼翼的將她環在身邊,眼神溫柔。
長得真快……
十一歲,一晃眼也那麼高了,可卻總把她當長不大的小孩子看。
輕輕揉著她的小毛發,掐掐她的小臉頰。
夢呢一聲行之若踹來踹去,他輕笑一聲,將她摟緊了。
月光透過落地窗傾灑在地上,溫軟的被褥上也融融地籠罩了一層月輝,兄妹二人躺著,相互依偎。
夜色正濃,月色正濃。
清晨,啞伯照例來喚少爺起床,可當他瞅見行之天臥室裏……以極其曖昧的姿勢躺在被窩裏的兩個人,那雙端著盤子的手都是抖的。
被褥裏動了一下,小家夥似乎是熱了,蹬了一下被子,白皙的腿從純黑被褥裏顯露了出來,霎是礙眼,下一秒行之天翻了一個身,不自覺地動作著,順勢將小家夥摟進了懷裏。
妖之斜乜一眼,拍著啞伯的肩,笑得頗開懷,“啞伯,早。他們兄妹倆感情還真好。”
老人家神情肅然,嘴角緊抿著。
早餐擱在了桌上老人挺著背,走了,神氣頗像高貴的紳士。
不對,像是負氣地高貴紳士。
香氣誘人。
被褥裏有了動靜。
小身子從被褥裏爬出來,突然歪著頭,小巧的鼻子輕輕地嗅著,像是很疑惑,咦了一聲,低頭,拿眼往被褥裏瞟著,僵直著身子不動了。
行之天疑惑地撐起身子,手肘支立在軟軟的床上,皺眉,也不語。
他掀開被褥。
純黑的被子與紋金龍的被褥和床單上,一片煞是磅礴的藝術抽象畫,若是命名,改喚它為:血染的風采。
盤旋的金色龍上,鱗片上除了金燦燦的線紋,便是大片紅色的血漬。
行之天突然覺得腿間一熱,大歎一聲不好,小家夥卻是仰頭無辜的望著他他倆皆低頭。
好家夥,行之天睡褲上也濕漉漉地,仔細一看,歪扭著染上了一道道的血痕。
小家夥的屁股正兒八經的坐在上麵。
這個小家夥,怎麼量這麼多啊。
行之天招呼著仆人進來,把床單,被褥全換了。
女仆人紅著臉忙活著,局促地捧著血跡斑斑地床單,她望著行之天懷裏同樣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家夥,女仆似乎衝動地想說什麼……卻瞥見行之天身後的人,便低頭灰溜溜的走了。
“你們就這麼睡了一晚上?”妖之碧眸彎著,卻是不懷好意的笑著。
“……”
“你怎麼……”妖之故意望一眼,行之天幹淨睡衣上的血斑。
“你管不著。”行之天冷淡的掃他一眼。
“是,是是,可是糟蹋了一床上好的黑底金龍紋刺繡,想當初我想買都買不到。”
“我願意。”
“你都不給……”
行之天退了一步,手撐上門,大有拒人之門外的感覺,“還有什麼事麼?”
妖之輕笑,望一眼正瞅著他出神的小家夥,湊近行之天耳邊竊竊私語,“我想說,雖然抱著睡覺很舒服,可是你都不給她貼女孩子經常用的那東西麼?你這哥哥到適當得挺逍遙快活的。”
女孩子經常用的那東西女孩子經常用的那東西……衛生棉?
行之天身子一僵,斜一眼正癡癡望著妖之的小家夥。
小家夥沒料到被逮了個正著,也一愣怔,低頭,細心研究起剛替換了幹淨被褥的床,她翹起的屁股,爬得不亦樂乎,於是雪白的被褥上又被蹭上了一道道血痕。
這個寒……
“啞伯……”行之天的聲音有些抖,“叫啞伯給我買點那個東西過來。”
……衛生棉叫啞伯去買,還真有你的。
妖之抿了嘴,忍了笑。
床上,小家夥跪在被褥上,立得筆直,耳朵豎起,眼中精光閃閃,吐出一長串字含糊不清,仔細聽來,卻道是“偶要偶要偶要偶要。”
“你要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學著廣告裏的台詞,“立體護圍柔棉感超熟睡夜用40.5cm。”
笑聲爆起。
妖之卻斂了笑,望著行之若的眼神頗犀利。
一雙碧眸,若有所思。
ACT15
木屐踏在地板上,聲響清脆,極其有節奏。
不緩不急,卻陣陣入耳,催眠似的,直叫人昏昏沉沉。
行之天坐在椅子上,揉著太陽穴,放了報紙,站了起來朝書房走去。
“妖之,把你那破木屐給我扔了,聲音聽著刺耳得很。”
門被行之天推開了木屐聲卻斷了那一端,妖之單膝跪在地上,濃墨綠的和服下擺被一個小家夥踩在地上,妖之摟著她,碧眸裏流光邪佞和妖媚。
寒一個妖之可是愛惜衣袍如命一般,換作平日可由不得她這般踐踏,隻是……他們為何抱這麼緊?
“之若。”行之天神情甚是不悅,“過來。”
妖之伸出白皙的食指,放在唇上,輕輕作出“噓”的動作。
小家夥置若未聞,隻是靜靜的呆在他的懷裏。
行之天蹙眉,輕輕瞟了一眼妖之,狐疑著悄然走近。
小家夥埋在他懷裏,像是沒有發現行之天,眼神渙散,沒了焦距。
這情形……就像是被催眠了。
妖之沉思著,“行之天,我可發現好玩的東西了。”
行之天握著小家夥的手,想將她抱在懷裏,“什麼意思。”
“你的小之若,可不簡單。”妖之噙笑,手指動了動,小家夥皺著眉頭,掙脫了行之天,轉而摟住了妖之的脖子,蹭啊蹭,妖之伸出手安撫著她的背,她才消停安靜了下來。
“妖之,我請你來可是讓你治療她懼黑害怕雷電的病,卻不是讓你催眠,拿她當玩偶娃玩。”行之天神色肅然,冷淡極了。
“那是當然。”妖之點頭,笑得妖孽一般,手摟得緊了些,“她雖然忘記了許多事,但她的記憶裏仍殘留著雷雨交加那日飛機失事、父母慘死的痛楚與恐懼,雖然隻是零星一點的,對她的刺激也是挺大的,所以才會潛意識裏那麼懼黑與雷電,隻要把它全部消除……”
“飛機失事,她還記得?”行之天有些恍神,飄忽向小家夥的眼神有些怪異,“可她卻從沒跟我提起。”
行之天,若一切都在你掌控中,那還有什麼意思。妖之垂眼,濃長的睫毛遮了眼底一閃而逝興致,唇角上翹,神情頗有些幸災樂禍。
“聽好,她可是受到了刺激再加上輕微腦震蕩,才會間歇性失憶。”妖之抱著小家夥站起身,莞爾笑著,對上行之天猜疑的眸子,“不要懷疑我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我隻是看了醫生給她下的診斷書,不過……”他纖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撫順和服的褶皺,撫過脖頸,碧眸笑得頗含深意,“間歇性失憶不比永久失憶,總會有恢複的那一日。”
當然,你妹妹那時候怕也隻有三歲,三歲的小孩你能指望她記住什麼呢。
隻是,行之天你的表情卻讓我倍感興趣,難道你以前真對她做過什麼……你那時也隻有十歲吧,能做什麼呢?
就算恢複記憶,三歲的小孩能憶起什麼。
你是想讓她忘記還是……永遠的記住。
怕是,隻有你自己清楚了。
“我可在等你的答複,我是心理醫生沒錯,催眠術卻也是一流的。你會需要我的……”
妖之嘴角勾起引人深思的笑意。
行之天身子僵住了。
妖之傲氣地挺直背,與他擦肩而過,聲音不大卻故意神秘地說,“你的寶貝記憶能恢複幾成,我們暫且不說,可小家夥的腦子裏秘密確實裝了不少,對你這個做哥哥的,她可是防備得很,你……真是失敗。”
行之天嘴唇緊抿,不做任何響應。
妖之搖頭,笑得頗無語。
行之天啊,行之天,你辭退了所有礙眼的仆人,獨自養著你的妹妹,不讓她接觸外頭的世界,你就真以為她的世界就以你為中心了麼……她可不是你的童養媳,她是你的親妹妹。
十一歲的女孩可不傻,她隻是裝傻。
如今妹妹千方百計脫離你掌控的感覺如何?
若是不知道,我會讓你知道的。
如此的兄妹二人,可真是有趣得打緊。
城堡裏隱藏的事情可真不少……
對了,還有一人。
妖之逗弄著懷裏異常安靜的小家夥,回眸笑望著行之天,那一眼望得別有深意,他舒展著一隻胳膊,緩緩拉開了門,卻極不小心的撞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