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後,她一個人悄悄地爬上了樓頂,望著遠處鱗次櫛比的樓房和街道,突然覺得人的空間是這樣的狹小,這樣的逼仄,這樣的窩憋……那蕩蕩的落日,離人是那樣的遙遠,那樣的鏽。
這時候,她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看來,你的情緒不小。”
上官雲霓“騰”一下轉過臉來,看著他,久久,說:“這不公平!”
任秋風站在離她有兩米遠的地方,說:“公平?什麼叫公平?我倒認為,很公平。”
上官沒受過氣。她有很好的家教,很優越的自然條件,無論走到哪裏,都是排在最前邊的。現在,突然之間,她讓人比下去了……她氣呼呼地說:“我也不是要爭什麼。我隻是想問問你,誰對商場的貢獻最大?誰為商場出力最多?我,我上官雲霓什麼時候做過求人的事情?可為了商場……我把臉都賣了,你知道不知道?!”說著,上官掉淚了。
任秋風說:“我知道你很委屈。是,在開創階段,你貢獻最大,出力最多,你親自出麵給商場做廣告,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這我都知道。”
上官流著淚說:“我不如她麼?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不如她?!”
任秋風說:“要我客觀做評價的話,你的優點比她多得多。”
上官說:“那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就是看不上我。”
任秋風說:“你這一哭,就狹小了。”
上官賭氣說:“我就狹小。”
任秋風說:“你的心胸、氣度、品格,就此也降下來了。”
上官不管不顧地說:“隨你怎麼說,我是個俗人,沒品沒格!”
任秋風說:“上帝把女人比做肋骨,看來是有道理的。”
上官反口回道:“肋骨怎麼了?這不是女人的錯,是上帝的錯!”
任秋風用讚賞的語氣說:“這句話說的,還有些分量。說實話,就你們兩個相比較,我更願意用你。你隻有一條不如她……”
上官最不願讓人輕看。馬上說:“我哪點不如她?——你說!”
任秋風說:“就一條,經營上,你不如她。”
上官不服,說:“那不一定。”
任秋風說:“應該說,你綜合素質比她高。可你太正,太優越,條件太好……所以,你缺的是她身上的那股狠勁。”
說著說著,上官的情緒不是那麼大了,可她仍耿耿於懷,說:“反正,說來說去,在你眼裏,她比我能幹,她什麼都比我強!行了吧?!”這一點,是她最受不了的!
任秋風望著她,默默地說:“你真想當麼?你要是真想當這個副總,也不是不可以。”
上官固執地說:“我要的不是副總,是公正!你明白麼?”
任秋風急了,說:“你糊塗!你怎麼那麼笨呢,怎麼就不明白呢?”
這句話把上官說愣了。她怔了怔,說:“怎麼了?我什麼不明白……”
任秋風說:“好,你堅持要一個公正。我就還你一個公正。那麼,我離開好了,我隻有離開了。”
在戀愛中的上官,像是鈍到了極點。她是在跟她心愛的人賭氣。她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要你離開了麼?我不過是……”
任秋風吼道:“你,難道說,讓我在這裏……開一個夫妻店麼?!”
上官醒過勁來了。她呆呆地站在那裏,好半天不說一句話。是呀,她愛他。如果兩人結了婚,一個老總,一個副總,這不就成了夫妻店了麼?
任秋風冷冷地說:“如果你想分手,我馬上就宣布。”
上官還是有些委屈,她說:“不。我不要了,不要還不行麼。”
任秋風歎了一聲,說:“讓你為我做出犧牲,我心裏也不好受。雲,委屈你了。”
夜幕下,街上的燈一盞一盞亮了,那是一個無比燦爛的、燈的海洋。在燈的海洋裏,到處流動著謎一樣的誘惑……
上官悶了一會兒,默默地說:“我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