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佑安的脊背嗖嗖涼了幾下,幾年前他就差點讓方卓婭送到太平間,偷情偷出了麻煩。男人隻要有把柄被女人捏住,一輩子都會理短。一聽方卓婭又往敏感處扯,於佑安趕忙說:“亂說什麼呢,沒事別找事啊。”
知道方卓婭還會往敏感處扯,於佑安想躲開,方卓婭邊幹活邊甩過來一句:“去了舊的來新的,小心累著啊,累著了可沒人照顧你。”
於佑安無奈地笑了笑,離開廚房。他家冰箱壞了,不製冷,水流了一地,得把它清理掉,這種活往往都是方卓婭來做,於佑安在家裏更像個擺設。於佑安剛進書房,方卓婭舉著兩隻手跟了進來:“怎麼,勾起回憶了啊,人家還在北京,要不今晚再去?”
“你有完沒完!”於佑安猛就發了火,啥事都有限度,過去的事他認為已經過去了,再重擔真是沒意思。方卓婭瞪他一眼,緩了語氣說,“衝老婆發火算什麼,你們男人就這點本事?”本來掉頭要走,又不甘心地甩過來一句,“對了,上午你前妻去我們醫院檢查,很可能是乳腺癌,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弄不好又得去一次北京。”
方卓婭挖苦完,慢條斯理地又去收拾冰箱了,女人的狠勁往往在嘴上,把火撒完把醋潑完,女人心裏那根筋也就轉過了,她們認為勝利就是這樣一種方式。
於佑安卻傻傻的,心情完全讓方卓婭攪亂。
方卓婭挖苦的前妻,是南州藝術劇院舞蹈演員孟子歌,非常性感非常火辣的少婦,尚林楓下屬,龔一梅娘家小表妹。於佑安是通過尚林楓兩口子認識的孟子歌,認識之後就……後來事情傳到方卓婭耳朵裏,兩口子鬧了不少別扭,於佑安自以為幹得妙,也謹慎,不會讓方卓婭逮到什麼實質性證據,誰知有次兩人剛到賓館,衣服都還沒來及脫,方卓婭就追來了。平日看上去文文靜靜的方卓婭,那天差點沒把賓館鬧翻,若不是孟子歌逃得快,怕是真能把藏在懷裏的硫酸水潑孟子歌臉上。不過於佑安也驚得是魂飛魄散,就在他企圖哄騙著方卓婭離開賓館時,方卓婭突然拿出硫酸瓶衝他陰森森地道:“信不信我拿這個把你廢了,如果你嫌這個不過癮,那我就用手術刀。”說著比劃了一下,嘴裏發出涼森森的聲音,“輕輕一下,你就進太平間了。”
太平間三個字,從此成了魔咒,不管何處聽到,於佑安都會驚起一層皮來。那次之後,方卓婭跟於佑安冷戰三個月,於佑安也確實認識到自己是在玩火,痛下決心,跟孟子歌徹底斷了,又經華國銳兩口子反複給方卓婭做工作,兩口子的生活才恢複正常。
打那以後,於佑安在女人問題上就變得相當謹慎了,為這事毀了前程不值,毀了家庭更不值。男人可以昏一時頭,但絕不能昏一世頭。他跟章山,純粹是沒影子的事。怎麼可能呢,荒唐,於佑安把自己都搞笑了。他相信方卓婭也是在旁敲側擊,變相提醒他。至於孟子歌,於佑安早把她甩到了腦後,一點記憶都沒敢留。
不幸的是,第二天剛上班,孟子歌就打來了電話。
一看是孟子歌的手機號,於佑安沒接,壓了。過了一會,孟子歌來了短信,說她心裏難受,想見他,問於佑安有空沒?
“沒空!”於佑安回過去,就把手機關了。很快,桌上電話響了,於佑安才記起,孟子歌是知道他辦公室號碼的。
電話使勁地叫,於佑安就憋著。憋半天,終於憋不住了,如果昨天方卓婭不告訴他孟子歌病了,可能還會憋住,但這時,腦子裏全是孟子歌的病。不管怎麼,拒絕一個病人的求救是不道德的,可是……於佑安心裏忽然就翻起了浪,很亂。思忖良久,打開手機,給孟子歌回過去一條短信:正在開會,不方便,改天吧。
這一天於佑安過得很不踏實,腦子裏忽爾是孟子歌,忽爾又是華國銳和楊麗娟兩口子,到後來,竟又無端地想起章山,她在北京還好嗎?到了晚上,方卓婭竟又很主動,昨天那張冷臉不見了,態度出奇地好,幾次偎過來,想那個,於佑安哪有心情,努力想把煩惱事忘掉,在妻子身上表現一下,可真的不行,感覺哪也提不起勁,特別是那兒,像小老鼠一樣縮在洞裏,探都不探一下頭。越是努力越是沒用,氣得他恨恨擂了自己一拳,發出一聲長歎。方卓婭見他這樣,也不再勉強,掉給他一個冷背,睡了。於佑安大瞪著雙眼,感覺自己很悲壯很無奈。後來聽到方卓婭的鼾聲,心裏似乎踏實了一些,誰知眼前突然又冒出章山影子來。北京車站那個剪影般的輪廓他始終沒忘掉,性感的臀部,水蛇一般扭著的細腰,還有兩條彈性十足的美腿。
怎麼回事,難道……
於佑安把自己嚇了一跳。這一夜,他一眼未合。
第二天上午,尚林楓來了,說是劇院有些工作要彙報。於佑安從北京回來後還沒見過他們兩口子,那兩萬塊錢一直惦在心裏。
“哪有那麼多工作彙報,老尚你快坐。”
尚林楓沒敢坐,客客氣氣站著。於佑安覺得他太嚴謹了,在自己麵前沒必要這樣,就說:“老尚你站著幹嘛,沒人罰你站啊,快坐。”尚林楓還是沒敢坐。於佑安也不勉強了,尚林楓到他辦公室,從來不坐的,說多長時間話就站多長時間,有次於佑安去劇院檢查工作,幾個副院長都是坐著聽指示,獨獨尚林楓堅持站著,於佑安心裏很不適,問他怎麼回事?尚林楓笑說,“我腰痛,坐久了受不住,還是站著舒服。”這人工作上沒多少闖勁,管理才能也一般,幾個副院長,沒一個拿他當回事,不過有一點,對於佑安絕對忠誠。於佑安跟孟子歌的事,某種程度上就是他遮掩過去的,要不然,那場風波很有可能把於佑安搞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