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山就覺自己迷失了方向。姐姐、母親、姑姑,這些最親的人同時跳出來,混亂著她的生活,攪著她的局,把她從一個簡單清澈的世界拉到了混沌複雜中,再加上錢曉通那混蛋!
沉默了一陣,章山終於說起了華國銳,她說,關於李西嶽到北京給她母親治病的事,一定是華局長傳播開的。她還說,華局長多次去南州工程局,她姐章惠以前有位密友,工程局勞資處的,這女人……章山猶豫了好長一會,才狠著心道,這女人跟車市長關係有點那個,最近她跟華局來往得勤。還有……章山吞吞吐吐還想說什麼,於佑安厲聲打斷了他。
“不可能!”
看於佑安說得如此堅定,章山把話收回去,紅著臉坐那兒,胸脯一起一伏,挺委屈的樣子。
於佑安自己也在那裏鬥爭,看來章山的話他還是信,後來他憤憤道:“如果真是老華,我饒不了他!”
謠言果然是華國銳傳播出去的,華國銳一副敢承敢當的樣子。
“我就說了,怎麼,難道不是事實?”他看上去很有理。
“國銳你糊塗!”
“我華國銳糊塗了半輩子,現在總算清醒了。”
“你比以前更糊塗!”
“是麼?那是你的看法,佑安別再執迷了,李西嶽這人根本靠不住,說穿了他就一無賴,披著人皮的狼。如果你知道他怎麼對待了章惠,你會震驚的,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如此,你還指望……”
“怎麼對待了?!”一直板著臉的於佑安忽然緊追一句問。
華國銳怔怔望住於佑安,像盯著一稀有動物,見於佑安一副焦灼樣,猛然笑道:“哈哈,於大局長你也關心這事,很有興趣是吧?我還以為這世界隻有我華某人對此事感興趣呢,看來盯著他的人不少啊。”華國銳顯得異常得意,於佑安還眼巴巴地等他說出謎底,誰知他話頭一轉道,“對不住佑安,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說實話,我現在對你不大相信,你這人是牆頭草,哪邊風大往哪邊跑。弄不好你把我出賣了,我老華的功夫就白廢了。”
“瘋子!老華你真是瘋了!”於佑安惱羞成怒,恨不得摑華國銳一巴掌。
“罵得好!”華國銳哈哈大笑,“瘋子,誰都是瘋子,我是,佑安你也是,你看看南州,凡是在台上指手畫腳張牙舞爪的,哪個不瘋,哪個不狂,世界就是讓官員弄瘋的,這話真他媽經典!”
“你就折騰吧,總有一天你會哭的!”於佑安不想再浪費時間了,眼前這個人已完全走火入魔,於佑安感覺到可怕,扔下這句帶著詛咒的話,憤憤離開了華國銳辦公室。
出門的時候,於佑安差點跟一女人撞上,那女人衝他說了聲不好意思,於佑安掃了一眼,感覺挺眼熟,女人誇張地喊了一聲於局長,他才恍然記起,是規劃局財務科長陶雪寧。
狼狽為奸!於佑安心裏詛咒一句,理也沒理陶雪寧,憤而走開了。
陶雪寧是規劃局前任局長的紅人,自然也是情人,兩人明鋪暗蓋了許多年。前任局長手裏,陶雪寧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權力有時比局長還大,特別是那些包工頭地產商,隻要把陶雪寧搞定,就把規劃局這道障礙越了過去。梁積平到規劃局後,第一個就削了陶雪寧手裏的權,削得幹淨利落,一點都不留,陶雪寧哭哭啼啼去找前局長,前局長現在是政協農工委主任,聽完後感慨良久,說了句十分傷心的話:“他要削你權,我有什麼辦法,就跟組織上削我權一樣,無能為力啊。”陶雪寧知道前局長怕事,更怕梁積平翻他舊帳,不敢為她撐腰。可她不怕,女人的勇敢往往是跟無知連在一起的,無知無畏的陶雪寧發誓要把梁積平扳倒,她跟華國銳走到一起,一點不為怪。
周六晚上,方卓婭打來電話,說剛剛跟冬娜吃過夜宵,冬娜開車送她回賓館的。
“情況怎麼樣?”
“冬娜這邊都好,情況她都知道了,也很急,不過她在省裏熟人不多,今天她托北京市委一官員給省裏說話呢,就看結果如何。新源這邊也在托人,對了老公,聽說新源找的是省委組織部一位處長,我想新源這邊把握更大些吧。”
於佑安心裏一涼,這樣的消息對他來說是起不到鼓舞作用的,也隻能哄哄方卓婭,處長管什麼用,怕是副部長都幫不了他忙。他懶散地說了聲:“行吧,你也早點休息。”又怕方卓婭多心,加了一句,“注意身體,別搞的太累。”方卓婭那邊愉快地嗯了一聲,說要洗澡去了。於佑安就又躺床上胡思亂想一陣。
幾天後方卓婭回來了,從她進門的樣子,於佑安感到事情有望,方卓婭渾身洋溢著喜勁兒,不等於佑安細問,方卓婭先就激動地報了喜。
“累死我了老公,不過值,這次收獲很大。”
“真的?!”於佑安一把拉過方卓婭,剛結婚時那樣親熱地讓她坐腿上。方卓婭說先讓我喝口水吧,嘴幹死了。於佑安又忙著為她沏茶,茶泡好,又怕燙著,放嘴邊吹了吹,殷勤倍至的樣子。方卓婭笑道,“還是官的誘惑力大啊,也不問你老婆怎麼來的?”
“當然是坐飛機,難道你還會走回來?”說著在方卓婭額頭上親了一口。方卓婭也不覺別扭,潤了潤嗓子,開始給於佑安詳細彙報。
曹冬娜兩口子是誠心幫忙,也使足了力氣,說來也是巧,鄭新源托的省委組織部那位處長正好北京有會,鄭新源剛跟他聯係上,他就到了北京,鄭新源自然是熱情款待。後來鄭新源鄭重其事將於佑安的事說了,那位處長先是搖頭,表示愛莫能助,他一個小小的處長,有什麼能耐啊。鄭新源卻不放棄,知道處長是有能耐的,變著法子使勁兒,處長終於招架不住,答應在適當的時候幫忙。
“適當時候?”於佑安臉色一暗,心也跟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