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耀重重點點頭,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他說:“下午部長打電話,說是跟建明局長在一起,建明局長現在是部裏的紅人,但願他出麵,能為部長化解掉一些危機。”
於佑安驀然就想到上次冬娜兩口子說的話,看來李西嶽在南州,麻煩不比誰小,他跟陸明陽的鬥爭果然不是傳說,暗中交鋒,精彩啊。現在又有華國銳搗亂,李西嶽能安心?
坐了一會,金光耀忽然問:“我怎麼聽說,局長最近轉移目標了,是不是有人給局長許了願?”
“什麼意思?”於佑安猛地盯住金光耀,眼神裏無不警惕。
金光耀也不躲閃,率直道:“沒事,現在南州複雜,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局長就算有什麼動作兄弟也理解。”
“大秘書講遠了,沒有的事,我能搞出什麼動作來,聽天由命吧。”
“但願吧,今天請局長出來,就是想跟局長交交心,感情這東西,幾天不聯係它就疏了,往後還指望局長照顧呢,局長可別扔下小弟不管啊。”
“大秘書這話說得太悲觀了吧,咱們誰照顧誰,還用我講出來?”
於佑安沒有多坐,金光耀後來的話說得有些不明不白,他真是不好琢磨,搞不清金光耀是怕他跑到陸明陽那邊去,特意給他提醒還是金光耀對李西嶽失去了信心,但有一點他很清醒,這樣的單獨見麵以後還是少點,尤其看到叫雯雯的女孩一臉茫然的樣子,就覺金光耀現在離清醒兩個字是越來越遠了。
離開夜總會,於佑安並沒馬上回家,心情煩亂得很,想獨自走走。天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霏霏小雨打在臉上,帶給他一種清新而又冰涼的感覺,不由自主就想起剛參加工作那會,在湖東,隻要遇到這種雨,就會忘乎所以地跑進雨中走個不停,後來跟方卓婭戀愛,還拉著她淋過不少雨。那時年輕啊,年輕就對什麼都有興頭,現在呢,心麻木得像塊石頭!
回家已是十一點多,方卓婭還沒回來,打電話問過去,說是楊麗娟家亂得一塌糊塗,走不開。於佑安說實在走不開你就陪她吧,不能讓她再出什麼事。方卓婭說出事倒不會,就是看著麗娟可憐。
“佑安,我現在算是看透了,什麼都是假的,我隻要你平平安安,別給我們娘倆惹什麼麻煩……”方卓婭忽然在電話裏啜泣起來,於佑安趕忙勸,“卓婭你別亂想,老華他沒事的,真的沒事。過了這陣子他就會平安出來。”
方卓婭什麼也不說,隻是一個勁地哭,手機裏同時響出楊麗娟的哭聲,於佑安心裏就難受得不成樣子了,恨不得這陣奔過去,陪她們度過這煎心的一夜。可是,徐學謙上次的話說得很明白,他不能不有所顧慮啊。
“老華,對不住了。”於佑安默默地衝自己說了一聲,扔了手機,頹然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中午快下班時,辦公室門突然被撞開,陶雪寧一頭撞了進來,杜育武緊隨其後,很明顯,杜育武是想攔,可沒攔住。
“幹什麼?”於佑安本能地問出一句。
陶雪寧目光複雜地望住他,這個女人跟他交情並不是太深,僅僅算是認識吧,不過此刻,於佑安真是有點認不出她。跟前任局長在位時,陶雪寧簡直判若兩人,她瘦了,也憔悴不少,再也看不出什麼誘人風姿,更沒了咄咄逼人的豔麗。
“於局長,你不能袖手旁觀啊,他們這樣做,簡直是太殘忍。”陶雪寧幾乎聲俱淚下地說。
於佑安給杜育武遞個眼色,杜育武輕聲帶上門出去了,於佑安再次望住陶雪寧,這一刻他的心情極為複雜,不過他還是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他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冰涼。
“於局長,幫幫華局吧,他是被逼的,什麼精神分裂症,什麼狂想症,都是他們捏造的,他們要殺人滅口!”
“亂說!”於佑安下意識地喊出一句,隨後,他就止不住地打冷戰,握著鋼筆的手索索發抖。
陶雪寧一點不在乎地道:“於局長您是怕了,我陶雪寧不怕,這次我就是豁上自己,也要為華局討個公道。麼名譽什麼牌坊,我陶雪寧都不要,我就不信李西嶽和陸明陽能一手遮了南州的天。”
“你——?”
於佑安再次打個哆,隨後,他又疑惑起來,陶雪寧不是一直在告梁積平麼,怎麼又扯到了陸明陽和李西嶽身上?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雜遝而急促的腳步聲,杜育武一頭撞進來說:“局長,信訪辦來人了。”
“他們也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於局長,這事拜托您了,求求您啊,看在您跟華局多年交情的份上。”剛才還麵無懼色的陶雪寧聲音突然抖索起來,可能她已領教過信訪辦的厲害,聽腳步聲越來越近,陶雪寧的聲音越發著急,說著話從懷裏掏出一張磁卡不顧一切地塞給了於佑安。於佑安正要推,信訪辦的人闖了進來,不由分說提起陶雪寧就走。於佑安趁亂迅速將磁卡收好,衝後麵進來的信訪辦主任生硬地笑了笑。
信訪辦主任道:“對不起於局長,這個人精神有問題,是我們工作疏忽,讓她跑到你這邊來了。”說著一揮手,幾個大漢一起撲上來,陶雪寧被帶了出去。
門很快被帶上,樓道裏響來陶雪寧憤怒而又絕望的聲音。
一切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當天下午,於佑安就聽說,陶雪寧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這次他徹底沉默了!眼睜睜看著他們從自己眼皮底下把陶雪寧帶走,卻一點辦法想不出,這個世界怎麼如此荒唐?!
晚上方卓婭夜班,於佑安鑽進書房,做賊般地拿出那張卡,起先他還以為沒多可怕,等看完,他就徹底呆了、懵了!
原來華國銳和陶雪寧告的,並不隻是梁積平一個人,他們拿到了梁積平和萬盛老板周勝萬向李西嶽和陸明陽巨額行賄的證據,以及在原國有南州通用機械廠二廠區土地交易中的黑色內幕。那塊地在鞏、王手上都沒賣掉,但在前不久,周勝萬卻意外拿到了那塊地的開發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