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沒有麵條了(1 / 3)

呼國慶是在極其秘密的情況下,實施他的離婚步驟的。他也沒想一下子就把婚離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計劃是三年,打一場“解放戰爭”。

呼國慶的妻子叫吳廣文,師範畢業,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在縣城的一所小學裏當教師。她跟小謝沒法比,人長得一般,幹巴巴的,還是個溫性子,說也說不出個什麼,也隻會教個加減乘除,哄哄孩子。一開始的時候,呼國慶並沒有提離婚的事,他一字都沒透,反而比平時回去得勤了。有一次,吃飯的時候,他對妻子說:你看,縣上工作忙,應酬也多,一天到晚累得迷三倒四的,我也沒功夫陪你,老讓你一個人在家,我這心裏挺不是滋味。你下了班,也出去玩玩嘛,跳跳舞什麼的……吳廣文說,我不去,摟摟抱抱的,有啥意思?再說,我也不會跳舞。呼國慶說:不會可以學嘛。我也不會。這樣吧,湊住機會,我帶你去學學。於是,呼國慶就抽空帶她去了兩次舞場……

此後,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裏,呼國慶沒再回過一次家。他先是借機會考察去了,在外地呆了半個多月,出差回來,他也沒有回家,而是獨自一個人開著車到小謝那裏去了。這時候,他已學會了開車,常常獨自一個開車到市裏去“彙報工作”。不過,他已交待過秘書,讓他隔三差五的去給家裏打個電話,送些舞票什麼的。待他再回家的時候,發現妻子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她在穿戴上有些講究了,走路也稍稍有些發飄,沒事時,嘴裏竟然哼出了“一二三四一……”他心裏說:很好。

這樣持續了一年多時間,呼國慶又有了新的發現。她發現妻子比以前愛說了,也都是些小道消息,從舞場上傳出來的消息:縣裏的人事安排,誰誰跟誰誰有勾扯;學校裏的一些變化,哪個班裏學生如何……在她的話裏,不時透出一個信息,她總是說,秦校長那人不錯,秦校長那人水平高,秦校長那人思想解放……呼國慶總是笑笑說:我也看那人不錯,是塊料。有一天晚上,呼國慶突然開車回家去了,可門卻鎖著,於是他又驅車趕到了縣城裏的一家舞廳,一看,果然不錯,妻子正跟那個姓秦的跳舞呢。從側麵看,那姓秦的眼裏有東西。

他誰也沒有驚動,就又悄悄地離開了舞廳,心說:好,好哇。

再後,呼國慶出差就更頻繁了。他經常給家裏打個電話,說他要出去幾天。有時是一個星期。有時是半個月。初時,妻子還有些牢騷,時間一長,也就慣了。這時候,她已當上了那所小學的教導主任,常跟校長在一起研究工作,也忙起來了。到了第二年的冬天,呼國慶覺得時機成熟了,到了該攤牌的時候了。他先是秘密地去了謝麗娟那裏一趟,告訴她不要再往縣裏打電話了,要她在這一段時間裏跟他斷絕任何聯係。其實小謝很聰明,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以個人的名義給他打過電話,每次打電話,隻要他不在,她總是說:我是市政府辦公室,有個材料讓呼縣長趕快報來……連這樣的“暗號”電話,呼國慶也不讓她再打了。眼看要過年了,小謝有些不高興,就埋怨說:“你這個人就喜歡搞陽謀。攤開不好麼?”

呼國慶說:“我也想搞陰謀,也想光明正大,可這樣行得通麼?”

小謝說:“怎麼行不通?我就敢去縣裏,敢當眾宣布我愛你!你敢麼?”

呼國慶說:“你別再給我添亂了。還說呢,我第一次來市裏找你,你像變了個人一樣,冷若冰霜。那不是陰謀?”

小謝抱著他的頭,輕聲說:“那我也是為你好。我就看你靈不靈。你知道有多少人追我麼?一個排都不止,你剛當上縣長,我是怕他兩個看出我喜歡你,我怕我忍不住會流露出來。他們在組織部門工作,捏著你的政治生命哪……多不利呀!”

呼國慶說:“對呀,這不叫陰謀嘛,這是策略。”

小謝嗔怪道:“陰謀,就是陰謀。我也不知怎麼搞的。我原來可不是這樣的。我在學校的時候,喜歡唱,喜歡跳,有什麼就說什麼,喜歡直來直去。可一分到這裏,看一個個都那樣……我是被你們染的,被這塊地染的。”

呼國慶說:“手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這就夠了。你要相信我,我用三個月的時間把這事處理好,在這三個月裏,咱們不能有任何聯係,要完全斷絕來往,你明白麼?”

小謝歎口氣說:“你太精明,精明得過頭了。我想,總有一天,你會栽跟頭的。可我沒有辦法,我真是太喜歡你了,包括你那些小詭計。親親,我對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哇!隻好隨你了……”

從這一天起,呼國慶說到做到,真的再不跟小謝見麵了。過春節的時候,他到市裏去給領導拜年,竟然也沒有去看小謝。可小謝終於忍不住了,她在大年初一那天給呼國慶掛了個電話,電話是呼國慶接的,謝麗娟在電話裏流著淚說:“我想你,我想死你了……”呼國慶對著話筒,很嚴肅地說:“噢,噢噢。是這樣,上班再說吧。好不好?”謝麗娟說:“你裝什麼裝?你真殘酷!你連句話都沒有麼?”呼國慶對著話筒說:“噢,知道了。這事要慎重。過罷年再說,行吧?”謝麗娟“砰”的一下子把電話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