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秘書問:“呼伯,是哪兩個字呀?”
呼天成沉吟了片刻,沒有說是哪兩個字,隻是很含糊地說:“是有所圖啊。”
村秘書說:“呼伯,他們都說……”
呼天成眯著眼說:“想見我?我知道他們想見我。根寶,人心不足啊。他們想見我,都是有想法的。他們都是人才,難得的人才呀,不然,我也不會……我是幫過他們,我還會幫他們的。可我也有我的原則,我的原則是,於呼家堡有利的事我幹……”
村秘書趕忙說:“呼伯原則性強,我們得好好學呀。”
呼天成斜了他一眼,說:“猴,你也燒杆我呢?”
村秘書忙說:“不敢,不敢。我哪敢呢?我是真心話。”
呼天成不再說什麼了。停了片刻,他問:“邱建偉來了吧?”
村秘書說:“邱處長來了。他還說,以後年年都要來。”
呼天成微微地笑了笑,說:“那是個聰明人呀。”
村秘書又彙報說:“劉局長沒走,在這兒等著見你呢。”
呼天成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好久才說:“……副了多年,想當正職。想叫我給市裏說說話。我一個刨地球的,不是不能說,說多了也不管用……還是不見吧。”
“馮總編也想見您,一再地讓我捎話……”村秘書弓了弓身子,說。
呼天成拍了拍腦門:“雲山是個好人,粘了一點。可用而不可大用……再說吧。”
村秘書又用試探的語氣說:“那,範行長……”
呼天成忽然直起身子:“小範也來了?”
村秘書說:“來了。非說要見見你,說一定得給他安排個時間。臨上車還說呢……”
呼天成笑著說:“炳臣呀,人呼呼啦啦的,也算是一角子將。有豪氣。好,過一段時間,我見見他。”
村秘書接著彙報說:“呼伯,大夥都想給您老祝壽,您不讓,也沒人敢了。村裏一些孫輩的娃子,學前班的,想來給您老磕個頭,這你總不能不讓吧?”
呼天成睜開雙眼,看了看楊根寶說:“是你組織的吧?”
村秘書慌了,忙說:“不是,不是。是孩子們想來……也可能是他們家裏人……呼伯呀,大夥對你的感情,你還不清楚?他們早就排好了隊,在街口上等著呢,你看……”
呼天成一下一下地拍著頭,停了好久才說:“算了,別折我的壽了。咱呼家堡不搞這一套。”
村秘書又請示說:“那,呼伯,那些禮品怎麼辦?”
呼天成淡淡地問:“啥?”
村秘書說:“光大蛋糕就二十多個呢!全是訂做的……”
呼天成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分給群眾吧,一個單位一個。”
村秘書用試探的語氣說:“不留一個?”
呼天成說:“一個不留。”
村秘書想了想,又看了看手裏的小本,說:“哎呀,我差點忘了一件事。呼縣長先後打了三次電話,想見你,說有急事。你看……?”
呼天成身子往後一歪,重又躺在了靠椅上,他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喃喃地說:“國慶會有啥急事?不好好當他的縣長,找我幹什麼?他來了?”
村秘書說:“本來要來的,臨時脫不開身子,特意派了辦公室馬主任來……又打電話說,請呼伯一定給他安排個時間。”
呼天成沒有吭聲,隻是很久地沉默著……
村秘書又站了一會兒,輕聲說:“呼伯,那我走了。”
呼天成用手一下一下地拍著頭,沉吟片刻,說:“嗯?”
村秘書聽到聲音,立時轉過身來,望著老人……呼天成說:“給國慶回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