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雅哀求龐定遠打個電話給岑芳,龐定遠說“不著急,網上說了,還疼幾小時呢,來得及。”然後繼續呼呼大睡。
三個小時後,實在疼得害怕,她自己忍著撥過去。媽媽這頭著急得不得了,直呼去醫院,她馬上過來。
在醫院裏,嫻雅在產房檢查,佟香玉龐國光龐定遠三人卻不知在想什麼,什麼也沒帶就等抱孩子了。當醫生問準備的小衣服尿片奶粉時,又手忙腳亂回家拿。
檢查過後,指標不適合順產要做手術,外麵一個人都沒有商量,嫻雅這時疼得想就這樣去死。她顫抖撥電話給岑芳,岑芳說“做手術傷身體啊!可醫院裏聽醫生的吧!”
嫻雅沒了主意,醫生習慣了,也不著急,沒有家屬簽字他們也不敢上手術。蹉跎一個小時佟香玉和龐國光先到,醫生又解釋一下。說在醫院裏大人不會有什麼問題,小孩就不一定。佟香玉馬上應到“做手術!”這時的嫻雅都去半條命了,於是也想不了那麼多,她隻想結束這痛苦。龐定遠一上來,馬上簽字。等麻醉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手術一個小時左右。嫻雅感覺還行,就是刀口很痛,很累,很想睡覺。護士抱孩子出去的時候,她還聽見龐定遠問“裏麵是隻有我們一個孕婦嗎?”
護士小姐說“怎麼啦?還怕報錯了?放心吧,剖腹產的隻有你家一個。”
嫻雅這時候還算清醒,也笑龐定遠這小心眼。進手術時他還跟她說,讓她留意一下孩子的相貌。
嫻雅以為,龐定遠會抱著孩子等她。在出手術室的時候,她盡量保持清醒,巡視一路一個人都沒有,進電梯那一個,她心死了。仿佛看到墳頭高高的草搖擺,無人祭拜。
回到病房,聽得佟香玉的聲音,她努力睜開眼睛,可是很模糊。隻記得人亂遭遭,佟香玉抱著兒子,龐定遠跑這跑那,龐國光背著手嗬嗬打電話聊天。
事後,龐定遠跟她說,他不知道她手術半身麻痹。就涼著下身,腳能動了再穿上褲子。岑芳來的時候,才讓她喝上一口熱水。可是媽媽不高興,嫻雅還是看得出來。
岑芳跟她講“沒有,挺高興的,你給生了兒子了,以後有好日子呢!”
嫻雅沒心情照顧她的心情,這一忽略就兩三個月,等她有力氣聊天說話,嫻靜才在電話裏說,外婆去世了。
外婆去世了,嫻雅回憶最後一次見外婆,竟發現是五年前。她一直在這城裏蹉跎著,一直沒有去好好看過外婆,她很內疚。
孩子叫龐佑,胖乎乎的。沒擺滿月,就請了自家大姑姑父,一家人吃頓飯。嫻雅爸爸一直沒來看,岑芳也沒來,說是帶殤不好。
這種遺憾是嫻雅永遠的痛,可是她沒有淚。她一直想痛痛快快流淚,可是她一滴淚都沒有。境遇比人強,誰叫她沒本事呢。嫻靜倒是有空就跟她聊天,卻也不敢過來打擾她的生活。還好孩子一天比一天好,有時候撒泡尿還笑咪咪的,也算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