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琳還縮在被子裏睡覺,忽然聽到“砰”的一聲,自己臥室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了。胡琳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一把掀開了自己的被子。

胡琳下意識地想要尖叫,卻被人用手瞬間捂住了嘴。胡桃衝她翻了個白眼:“這都幾點了還睡,真當自己是豬啊?”胡琳正想還口,意識稍微清楚一點,立刻想起來昨晚自己抱著胡桃大哭的情景,她臉“噌”地紅了,再麵對胡桃,覺得十分別扭。那個張揚跋扈的胡琳又回來了,在心底不斷地罵著自己,昨晚為什麼做出那麼丟人的事情,真是恨不得揍自己一頓。

胡桃卻假裝沒有察覺胡琳的尷尬,她隨手把衣架上胡琳的內衣丟在她頭頂上,說:“給你三分鍾時間,收拾好。”“做什麼?”“跑步!”胡琳終於還是成功地尖叫了出來。五分鍾後,胡琳被胡桃拎著衣服領子出了門,清晨六點,胡琳從來沒起得這樣早過。她們住的地方遠離市區,霧氣散開,樹梢和草坪裏全是露水,空氣好得讓人心情舒爽,還沒亮透的天空給人一種安寧的鎮定。胡琳閉上嘴,埋著頭跟著胡桃沿著路邊開始跑起來。

胡琳嚴重缺乏鍛煉,沒跑多久就氣喘籲籲。胡桃看了她一眼,把速度降下來,說:“實在不行了你就用走的,但是不能停。”胡琳大口換氣,雙腿沉重得像是綁了鉛塊。好不容易拖著身子回到家中,胡琳大汗淋漓,洗過澡出來,看到了餐桌上的早餐,豆漿和蘋果,孤零零地和她對望。

胡琳終於忍無可忍:“你就給我吃這個?”

“對,”胡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胡琳簡直想要掀桌,踢了凳子腿一腳,想要瞪胡桃,卻又不敢,隻得悶聲坐下來,故意大聲地咬了一口蘋果。胡桃沒理她,去衣帽間換了衣服梳好頭發,戴著耳機出去了。

胡琳本來以為每天晨跑半個小時這樣就算完了,可是等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看到桌上的飯菜,胡琳馬上有了不祥的預感,然後立刻跑到自己的房間一看,果然發現錢包已經不見了。

胡琳看著除了蔬菜就隻有一個雞蛋的午飯,咬牙切齒:“算、你、狠!”

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胡琳就堅持不下去了。半夜被餓醒,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幹脆光著腳,偷偷摸摸地跑下樓梯,去廚房裏想翻點東西吃。結果找了半天,連粒生米都沒有,胡琳心中猜測,一定是被胡桃藏進了她自己的房間。

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又跑上樓梯,偷偷推開胡桃的房門。胡桃的房間比胡琳的小,一眼就能看到放在牆邊的大紙箱,胡琳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上去,輕輕地掀開箱子,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

“別找了,”身後突然響起胡桃的聲音,把胡琳嚇得差點坐到地上。胡桃扭開床前燈,淡淡地說,“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減肥,我陪你一起挨餓,我能忍下來,你胡琳怎麼就做不到?”

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胡琳心頭,她看著從床上坐起來的胡桃。胡桃的長發睡得有些淩亂,她穿著淡藍色的吊帶睡裙,整個人沐浴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畫。

胡琳悶聲說:“你管我做什麼?連我爸都不管我了,你還管我做什麼?”

胡桃不說話,扭頭看向窗外。午夜一兩點,不知哪裏傳來一聲鳥叫,在這樣寂靜的夜裏,卻讓人覺得無比安寧。

往事一幕一幕,在她腦海中飛逝而過。十年前,她的父親用掃帚指著她和母親讓她們滾出去;母親在夜裏無人的鄉間路上抱著她痛哭;她長年坐教室最後一排靠垃圾桶的位子;第一次見到胡琳時,胡琳衝自己吐口水……

隔了許久,胡桃才終於開口:“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快去睡吧。 ”胡琳欲言又止,最後低著頭走到房門口,她手握著門把手,頓了頓,又回過頭去,對胡桃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