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學期,胡桃開始找一些兼職打工,做家教、發傳單、出禮儀、當模特。二月份的冷空氣還沒散開,她穿著超短裙站在大街上,晚上回到寢室用體溫計一測,38.5℃。
她給林向嶼發短信的時候,正一個人在校醫院的走廊上坐著打點滴。夜已經深了,胡桃坐的位子正對著窗戶,窗戶半開半掩,看得見學校裏的一座山丘,樹影婆娑,月光似水。
她把手機設置為了震動,握在沒有輸液的那隻手裏,沒多久,林向嶼的短信就回過來了,他問:“方便接電話嗎?”林向嶼在電話裏不滿地問她:“你幹嗎這麼拚命?”胡桃實話實說:“我想存點錢,不想再用胡叔的錢。”胡桃輕聲說:“我很早以前就想過了,我遲早得獨立出戶,胡叔待我再好,沒親沒名的,始終不好。我小時候就特別渴望能自己掙錢,現在終於能存一點了,雖然不多,但是至少讓我覺得安心。”林向嶼無言以對,胡桃向來早熟,她肩膀上的負擔、考慮的未來,始終比同齡人多太多。林向嶼想了想說:“上海消費本來就要高一些,你全靠自己,你胡叔和胡琳都不會答應的。”“我也沒打算這麼早告訴他們,胡叔的錢我都留著,畢業的時候,都還回去。”林向嶼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像胡桃這樣的女孩子,她的安全感永遠不是別人給得了的。“要不然這樣吧,”林向嶼說,“我教你做理財,本金我出,等賺了你再還給我。”
高考結束後,林向嶼的父母給了他兩百萬的啟動資金,隨便他投資。林向嶼腦子聰明,找關係讓許成承包了園林工藝,他負責資金,很快就賺了一大筆。
胡桃想了想:“這樣不太好吧?”“有什麼不好的。”林向嶼蹙著眉頭,顯然已經有些不悅,他說,“你一個人在校醫院打點滴就很好嗎?還要多久?”胡桃估算了一下時間:“兩個小時。”“那你等會兒怎麼回寢室?門都關了吧。”胡桃啞口無言,低頭認錯:“我知道錯了。”林向嶼幹脆也不睡覺了,去寢室的客廳裏給胡桃發短信陪她聊天。兩個人掛著耳機打著電話,不說話也沒有關係,胡桃知道,他在就好。自從寒假結束後,他們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長時間地打電話了。
彼此間的話題越來越少,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連天天在網上刷明星的室友齊悅都察覺出來,問胡桃:“你和男朋友是吵架了嗎?”“沒,”胡桃苦笑,百口莫辯,“他不是我男朋友。”“真的嗎?”在床上敷麵膜的項潔潔“噌”的一下坐起來,含混不清地說,“我手上有好貨,你要不要考慮看看?”唐菀靜聽不下去了,對項潔潔說:“女孩子怎麼能這樣說話。”唐菀靜的男朋友是她的直係學長,兩個人都是上海本地人,高中就是同校,一起創辦文學社。他常常請唐菀靜全寢室的人吃飯,兩個人誌同道合,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唐菀靜會一改往日的安靜,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項潔潔曾經搖頭晃腦地點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真是讓人羨慕不已啊。”唐菀靜數落完項潔潔,又轉過頭跟胡桃說:“不過她說的也有道理,喜歡你的男生那麼多,不要對每一個都拒之千裏。”“就是就是,你翻翻你的通訊錄和校內網的好友,性別男、愛好女的,五根指頭都數得過來。”胡桃笑:“你們怎麼都不去說說齊悅?”齊悅一把抱住自己桌子上的胡歌的公仔:“我有我的逍遙哥哥就夠了!”項潔潔衝她翻了個白眼,走上去戳了戳“胡歌”的眼睛,戲謔地說:“是是是,月如妹妹。”齊悅拚死護住自己的周邊們,讓它們免遭項潔潔的毒手。正好這周有學院籃球比賽,唐菀靜要去給男朋友加油,項潔潔是學生會的幹事,必須到場。“明天八點起來吧?”“八點?”項潔潔誇張地鬼哭狼嚎,“會死人的,我好不容易才從中學生活脫離出來!八點起床是絕對不可能的!”唐菀靜無奈:“那我先起來,幫你帶早飯。”“萬歲!”齊悅忽然開口:“菀靜,你幫我也帶一份吧,我也要去。”“你去?”項潔潔打量了齊悅一眼,“有詐。”“哎,不是說和經濟學院的打嗎?他們隊裏有對雙胞胎,集齊了世間的大愛!啊啊啊,兄弟愛什麼的,完全就是我的萌點啊!”齊悅捧住臉,眼冒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