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過涉滅頂幸無咎(1 / 3)

我想和孩子們告別,康熙說不行;我想給十三留封書信簡單說明一下,康熙還是說不行。他不容置喙的說:“朕已經下旨——十三福晉尊崇孝道,以皇太後聖體、皇上龍體康安為念,甘願離家祈福。你不可以再見他們。”

最後在我的一番軟磨硬泡之下,康熙總算同意派人取來了十三給孩子們畫的畫像。康熙歎息道,你這又是何苦。我回答,當你不能再擁有的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我仔仔細細的把五張紙包在一張油紙中,揣入懷裏。我想,有些事情是可以遺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紀念的,有些事情能讓你心甘情願,有些事情卻讓你無能為力。

康熙問我想好去哪裏沒有。我想,記得上次廣儀道長說師傅在天山閉關修行,也許她是有辦法解決這一切困擾的。便回答自己要去天山。康熙略感吃驚,但興許是覺得天山實在有夠遠,很符合他的要求,於是也就欣然同意。

康熙五十五年四月,我在監視和保護之下來到了西寧。我的計劃是經西寧,再到哈密,最後到達天山。

雖然順治朝初期,清廷便已經派兵進軍西北,並在鎮壓陝西、甘肅農民起義軍後,進入青海,占領了西寧,從而將青海東部納入統治範圍。但是青海西部仍處於和碩特蒙古聯盟控製之下。

直到康熙三十六年,和碩特蒙古聯盟聯盟之長達什巴圖爾才率青海和碩特蒙古各部歸順清朝,康熙封他為“和碩親王”,封各部台吉分別為貝勒、貝子及輔國公等。至此,青海西部正式納入清朝版圖。青海蒙古也成為了清朝的藩屬,清政府完全控製了青海全境。

所以我看到的西寧,這時已經安然渡過了七十餘年,是一座繁華熱鬧的城池,酒肆林立,商賈雲集。我帶著侍衛和丫鬟(準確的說,應該是侍衛和丫鬟領著我)來到城中裝修得比較高檔的一家飯館——雲來居吃飯。

堂倌兒很有眼色,一眼就看出我們這一行人的口袋裏是鈔票大大的有。他將雪白的毛巾一把搭上了肩,閃到我們麵前,微躬著腰,滿臉堆笑,高聲唱道:“貴客到~~~”。他一邊喊著,一邊想為我領路。可是,他剛靠近一點,身邊的侍衛便擋在我的麵前,形成一具嚴嚴實實的人肉屏風。

那堂倌兒並不顯尷尬,他仍然熱情洋溢的將我們一行五人邀到二樓,並為我們尋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說是坐下,也就是我一個人坐下。他們四人仍然忠於職守地站在我身後,伺候我吃飯。這一路上,開始的時候,我還叫他們留下一人伺候就可以了,其餘人可以各自吃著,吃完了再來換班。但是階級觀念已經深深的植根於他們的信仰和觀念之中,無論如何都要四個人伺候我一個人吃。可是,我這“上層建築”當的也不輕鬆,頓頓都是一個人悶著頭吃。再加上他們是得了康熙指示的,不準我和任何人說話。所以,一路行來,差點要失語了。

沒有事情做,沒有人說話,空閑下來的大腦難免胡思亂想。想得最多的還是十三,想到他說老四不追究我剝奪水憐生育能力的事,不禁歎道:老四真是把十三吃透了,十三是個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的人,子嗣單薄的老四為了十三的永不背叛,竟輕易的放過了我,十三不知道多感激他呢。再加上他兩弟兄一向感情好,這下更是結成了牢不可破的奪位同盟。就算我把老四一家陷害我的事告訴十三,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破壞老四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也隻會讓十三痛苦而已。反正最後都是老四榮登寶座,何必讓十三對他的四哥心生間隙呢……

一隻手貼到我眼前晃了晃,我抬頭一看,怎麼會是十四?我打量著他:穿著一身極普通的鉛灰色夏布袍子,身後僅跟了兩個隨從。

十四笑著坐下來,問我:“不是說你祈福去了嗎?怎麼在這裏?”

雖然我心裏對十四當初的脅迫,一直耿耿於懷,但是後來看到他對小二十是真心實意的愛護,又覺得他也並非蛇蠍心腸。再加上我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所以還是認認真真的回答:“要到天山去,還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