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睡得很沉,直到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冰涼的水,滴落在我裸露的脊背上時,才醒了過來。
奇怪,這洞裏明明很幹燥,怎麼會有水滴落下來?我抬頭往山洞上方看去。燭光雖然微弱,可是仍然能夠很清楚的看見——石壁依然幹燥。
正在納悶,十四猛然從背後抱住了我。我的臉開始發燙,結結巴巴的問:“怎麼了?”
他一句話也不說,我卻感覺又一滴冰涼的水珠滑落到我脖子上。是十四的眼淚嗎?唉,我最見不得別人的眼淚了,因此更加不敢轉身。
十四深吸一口氣,鬆開了我,但卻用手指在我的背上緩緩遊走。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能夠感覺到他的憂傷,隻得沉默著。
“你背上淡紅的印記是鞭痕吧。”十四終於發問了。
哦,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想來是在當奴隸時,被抽的皮鞭印子罷了。
於是我輕鬆的回答:“上次我們在西寧分別以後,我被準噶爾軍隊擄去,後來就當了養馬場的奴隸。淡紅的印記嘛,想來是當時被抽的皮鞭印子罷了。我當時還仔細檢查了的,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疤痕。結果,還是留下印記了。沒關係,就當胎記好了。”
十四火熱的唇貼在我的背上,輕輕的滑動著。我的心跳越來越急促——這算怎麼回事兒呀!
正在尷尬之中,心想趕緊穿上衣服再說。十四卻坐到了我的麵前,緊盯著我的臉。我隻得抓起衣服,擋在胸前,勉強說到:“還得去尋出路呢,不可在此耽擱久了……”
十四不答話,他的拳頭越握越緊,緊緊的抿著雙唇,眼睛裏簡直要噴出火來。接著,他一字一句的對我說:“此仇不報非君子!我一定會打敗準噶爾!”
我知道康熙和策旺阿喇布坦遲早會開戰,而十四就是大軍的統帥。所以,他說這話,我並不在意。心想,就是沒有我,你也一樣會與準噶爾開戰,可千萬別說成是為了我。
我這人最怕接受別人的恩惠,十四你真要是為了我,而去攻打準噶爾的話,這麼重的恩情,非得壓死我不可!
想到這裏,遂淡然答曰:“都已經過去了,也不必再計較了。”
十四一把攬我入懷,道:“如果當時我留下你的話,你又怎會被擄去受苦呢?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此時,如果說我仍然還是心如止水的話,那麼我的修行也算小有所成了。可惜,我的心已經根本不聽大腦的指揮了。我的行為,亦令自己刮目相看。我所做的一切,對我一貫的個人風格來說,實施了毀滅性的打擊。
我用嘴唇堵住了十四後麵的話,兩個人再次糾纏在一起……
暴風雨過去以後,十四溫柔地吻著我的耳垂,低語道:“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留給我呢?”
明知道和十四是沒有結果的,卻又給了他希望,我怎麼可以如此鹵莽和自私呢?捫心自問,難道我真的可以做到“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曾經擁有”嗎?我是一個做事有始有終的人,沒有結果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再美好的回憶,也隻是回憶罷了。
可是,為什麼和十四會發展到如此地步呢?真的就是十三傷我太深麼?還是經過死亡的恫嚇以後,又恰逢這脫離世俗監督的曠野,我對生命以及生命中種種美好事物的貪戀,被徹底地釋放出來,從而使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一再放低了呢?
十四看我沉默不語,以為我在擔心如何麵對以後的生活。他攏緊了手臂,以堅定的語氣說:“我會給你一個身份的,你不要擔心,好嗎?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我轉頭對十四說:“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想,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還有一句話,我實在不忍心現在說,那就是——隻要走出這裏,我便馬上離開你。
十四神情悵惋,道:“我多想就像現在這樣——兩個人,靜靜的在一起。”他用手捧住我的臉,懇求著:“出去以後,你也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我努力的想騙他,可是,我做不到。隻有低下頭,含糊其辭的“唔”了一聲,然後馬上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你明知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