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日兄]的死,讓我更加珍惜與孩子們相處的每一刻,也讓我更加堅定了要保護他們的決心。在這一係列的風雲突變之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孩子們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逐漸從喪子之痛中恢複過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弘[日兄]的死,隻不過是為我們拉開了傷逝離別的序幕而已……
對我來說,珮珮的意義是獨一無二的。因為她,我才會來到這裏。就算是出嫁,我也不願意珮珮離開我。我總覺得她還是那個依偎在我懷裏的小寶貝,怎麼可以說嫁人就嫁人了呢?
就這樣一拖再拖,珮珮已經十六歲了。在這個曆史背景下,這個年齡已經快要接近出嫁年齡的上限了。我唯一而且必須爭取的是——不要把她嫁給什麼蒙古王公,隻要在我眼皮底下就好了。我向十三說出了我的想法,十三沉思了半天,方才說:“皇上現今是需要穩定蒙古的局麵的……”
聽他這口氣,莫非要拿我的女兒去和親嗎?我急忙爭辯:“可是……”
十三擺了擺手,道:“你不要著急。我知道珮珮於你,確是不同一般的。其實,我又怎麼會願意自己的女兒遠嫁呢?但這是她們的責任呀。我真……唉,我會盡力向皇上呈請開恩的。”
有了十三的這句話,我倍感寬慰。因為我知道,隻要是十三答應了的事,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去辦。對於他的責任,他永遠也不會懈怠和推卻。
看在十三的麵子上,珮珮並沒有被遠嫁和親。隻要她仍然留在京城,我總是可以時時見到她的。想到這裏,我心裏自然十分高興。
可是,雍正賜予的另一項榮寵,卻讓我十分不滿。雍正下旨,封初十為和碩和惠公主,並接至宮中撫養。初十才剛滿十歲而已,怎麼可以離開自己的母親呢?況且將去之處,竟然還是皇宮那樣詭譎多變的地方!
雖然我知道這會讓十三很為難,但我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不要把初十送進宮去。十三這次卻搖頭道:“皇上已經開了一次恩,斷不會再破例了。我們,已經逃避了一次責任。唉,好自為之吧。”
“責任?憑什麼要讓我的女兒去承擔這莫名其妙的責任?”我呐喊,卻並不是對十三,而是對這個荒謬的時代呐喊。
“這不是莫名其妙的責任,生在皇家,自然就該有這樣的職責。沒有憑什麼,也沒有為什麼。”
眼淚浸濡了我的雙眼,問十三:“那麼,我到底是該為她們的出世感到高興,還是痛苦?她們來到世界上,難道就是為了什麼見鬼的責任?!她們應該過她們想要的生活啊!”
可是,無論我發出的呐喊是怎樣的撕心裂肺,最後總還是會湮沒在滾滾洪流之中,猶如它從來沒有發出過一樣。
雍正朝的開始,注定要以死亡作注腳。雍正二年十二月,二阿哥胤礽因病死去。死後被追封為理密親王,葬於黃花山。諡“密”。
當十三告訴我這條消息時,我不禁回想起十三的話——“有的人,雖然已經走到了盡頭,但也算得以解脫”。不論生時何等的榮耀或者屈辱,二阿哥終究會得到解脫。二阿哥已經得到了解脫,其餘的人卻仍需等候來自上天或是雍正的安排安排,包括雍正的親弟弟——十四。若不是我知道十四會一直活到乾隆朝,那麼我不知道會有多緊張。
仍然是這個十二月,另一個人的拜訪卻給我們帶來了新的生命。
八福晉靜茵在寒冷深夜的突然到訪,讓我感到十分吃驚。我害怕還在書房裏忙碌的十三知道她的到來,於是便十分小心的將靜茵迎入了自己的房間。
栓上門以後,我才開始說話:“已經這麼晚了,天兒又冷。你有什麼事的話,差人來一趟不就好了?”
靜茵還未開口,眼淚卻已是一串串的落下,抽泣道:“此事非得我親自來不可。”
我一邊遞水給她,一邊猜測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如此重視。
“我,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我不禁笑了,“這的確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你也不用三更半夜的就跑來呀,這個時候你更要注意身體。”
她卻搖頭,惆悵的說:“是喜事不錯。可是,以如今的光景,你說我該怎麼辦?胤禩雖然被封了個親王,可是他的這個親王,哪能和怡親王的鐵帽子相比?別說削爵,就是賜死也是難說的。”
我心下黯然:靜茵說的,的確不錯。
靜茵又急急對我道:“眼下,也隻有你可以救我的孩子了!”
“我?我該怎麼做?”若是我可以盡一份綿薄之力,當然不會推辭。
“你就把這個孩子當成是你生的,好不好?”
“這算是瞞天過海了,可是行的通嗎?”
“不論如何,也隻有一試。畢竟怡親王是不同於其他人的。”
看著苦苦掙紮的靜茵,為了達成她的心願,我怎麼也得拚著一試!
送走靜茵以後,我看到十三的書房裏麵還點著燈,便輕輕走到門口。十三正伏案寫著什麼東西,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好象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十三猛然抬頭,看見是我,他笑了笑,說:“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嗎?”
雖然十四懷疑十三救我是另有深意,可是我不相信。我決定把八阿哥府的請求和盤托出,就以我對十三的了解和信任作為賭注吧。想到這裏,再沒有任何猶豫,一口氣將這件棘手的事遞給了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