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好久不見了。」晉王舉起酒杯。「要不先來個請安吧?親愛的皇帝陛下。」
我在他的身旁坐下,看了看左右無人,這才笑道:「二哥你就別損我啦。」
其實我對他還是有點內疚的,因為顧太後當麵說過的話,這兩個月來其餘兄弟基本都見過麵,就他一人不願進宮,我也沒主動去找過他。
這段日子一直賦閑在家,雖然傳言都認為是軟禁,甚至連剛才茶館的書生也這樣說,卻也算是我和晉王兩人隱含的默契。
「對了,你怎麽會來這裏?」我隨口問道。
「在綠羽茶館下麵看到你和希平那丫頭出來,本來隻是想跟你們打個招式罷了。」
我左看右望,很奇怪地,居然沒人認得在我身邊這位粗豪大漢,就是讓吐蕃聞風喪膽的晉王夏遠戰。
「我進場可是塞了五百兩咧。」晉王大是搖頭,酷愛杯中物的他看來非常不滿意。「這新豐酒可以是可以,但還是遠不夠味啊。」
對於其他爭權奪利的兄弟,我是沒多少好感,然而這晉王卻在最危急的關頭伸手扶了我一把,自然是感激非常。
我和他年齡相差十五歲之多,大家更不是同母兄弟,關係卻算是兄弟當中最為親密的。詳細情況我也很難說明白,事實上他待在軍營的時間遠多於長安,但從我有童年記憶開始,二哥就已經很照料我了。即使我與怡寧成親之後,隻要有空閑,他又待在京,我就會到晉王府找他喝上一杯。
其實我也隱約明白如此照顧我的原因,那有可能就是他的出身了。
論出身背景,晉王要算是兄弟中最差,他的母親是江南的妓家女子,也是老頭子一次出遊後留下的龍種,說得難聽一點就是野種。孩童時期一直是在妓院中長大,待生母過世之後才被帶回宮中,大概也同情年幼就失去母親的我吧?
其實二哥這家夥要找我,隻要派人傳個話就行了,沒必要花五百兩追到這裏吧?當我想到這一點,心中便是一動。
「難道這個地方有問題不成?」我悄悄地小聲問道。
但他隻是微笑不語。
「別打啞謎了,快告訴我。」
「還沒有真憑實據呢,別忘了你老哥我現在無官無職又無人啊。」他攤了攤雙手,又對著站在我身後的趙成勇說道。
「隻是聽說近日這邊人流非常複雜,總之你們做侍衛的小心一點準沒錯。」
看來二哥是擔心我和希平的安危才跟進來了,還真是沒想到他仍是這般照顧我,我卻一直抱以小人之心,突然之間還真有點感動。
客人都在陸陸續續的就坐,連我們身旁也逐漸多人起來,顯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而且這個非常靠後的位置也不是什麽貴賓席。
「二哥不滿這裏的酒水,不如到前麵我和希平那桌吧?」
「甚好,這酒簡單淡得像鳥。」晉王笑著道。「不過你不是有個胖子朋友嗎?」
「沒關係,他是外地人,不認得你我的。」
說完,我便把晉王帶到前麵的貴賓桌。
希平正在扯著小綠閑談,看到我和晉王過來,便驚呼一聲。
「啊!你怎麽也來了?」
「你這死丫頭,連二哥也忘了嗎?」晉王笑罵道。
希平縮了縮舌頭,又找回小綠閑扯了。
看著薛金元略有不解的眼神,我笑著道:「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我兄長王戈,剛好遇見便拉了過來,薛兄應該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不介意。」薛金元連連搖手。「王兄你好,請坐,請坐。」
晉王卻幾乎沒有理薛金元,隻是自斟自飲起來,更連連讚歎好酒,不住地說貴賓席的酒水供應水準確實不同。
薛金元看來對晉王頗為疑惑,他大概也想不到我會有這樣粗獷的兄弟,而且年齡相差也很大。我唯有扯著他天南地北,以免露出什麽馬腳。
我和薛金元閑談了一會,卻見台上走出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堆著了滿麵笑容,卻是皮笑肉不動,看上去相當虛偽的類型。
「此人就是了這所寒玉會館的主人萬則誠。」薛金元對我低聲道。
「寒玉會館……寒玉會館……一個奴隸買賣的地方竟起了這樣典雅的文字,倒是有趣。」我念了兩下,卻是輕笑道。
「原來這就是寒玉會館啊。」晉王一旁插完嘴,還叫不遠處的侍女再把酒捧過來。
薛金元不以為然的道:「兩位千萬別小看這萬則誠,他可說是長安最大的奴隸商人,甚至比起西市的胡商還有名。小弟原先隻是剛好路過長安,跟他沒有什麽交情,竟然也被他找到我所住的客棧。」
這個寒玉會館的主人萬則誠,先是一番例行的歡迎說詞,多謝賞麵之類的客套說話,然後又介紹一眾來賓。我完全不認識,聽著無聊,便跟旁邊的胖子傾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