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1 / 2)

小家夥兒的滿月宴沒有辦成。

因為他叔叔,順治的弟弟死了。

他的弟弟不多,死的這個我恰好也認識。

烏雲珠的老公襄親王,暴卒。

暴卒這兩個字可以從多方麵理解,一切不明死因都可以用暴卒來替代。宮裏有傳言說是他打獵時候被虎吃了,有說他服什麼怪藥丸出岔子了,還有說是刺客殺的。

好象記得,那位襄親王的確去世很早,年紀輕輕就掛了。在這種情況下給新生兒辦滿月宴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因為這個,太後提議要給我加個名號的的時候我也推了,反正我照樣拿著皇後的薪水,名分這種東西是可有可無的。

貴太妃哀傷不已,去看過她的人回來說都老了十歲也不止,這是當然的,誰的兒子誰心疼,太後的悲傷是表麵上的,皇帝的悲傷大概是有些真心的,唯有太妃,寡婦死了兒子,這是徹底沒指望的事情了。

我一直不能肯定,上次我中毒和佟妃被陷害,究竟是不是貴太妃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但是後宮的女人個個都有兩把刷子,貴太妃也絕不是省油的燈,我對她一向敬而遠之。

出了月子,向太後早晚省安又成了必然程序。我一早出門,按說我離慈寧宮是最近的一個,可是到了慈寧宮裏,發現比我早的還大有人在。

淑妃,還有她妹妹,沒有名號的這位,可能的皇後人選玫妃。宮中人按習慣稱之為玫妃,因為她名字中有個玫字,都已經先到了。兩人個人都穿的很素淨,坐在那兒陪太後說話。

“阿蕾也過來了?”

我向太後問了安,又和那兩位一一打招呼,玫妃還禮很恭敬,無論以後怎麼樣,她現在隻是庶妃。而淑妃就傲慢多了,看我的眼神兒冷冰冰的,越來越不友善。

也許是我的錯覺,今天她的眼神裏不光有冷漠和厭惡,還多了一些別的……

似乎是……興災樂禍和不懷好意的光芒閃爍不定,我把頭別過去當做沒看見她。

之後又來了幾位妃嬪,包括佟妃在內。

她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雲緞旗裝,襯著膚色特別白。一樣是生過孩子,她身段恢複的特別好,看上去依然如少女般婀娜……我就——

低頭看看自己,肚腹是消了不少,但是能不能象原來一樣可就說不好了。也許這些多出來的肉肉要永遠跟隨著我。以前我就是個減肥不成功的人,肥肉就象養熟的狗,怎麼攆都不走。

請了安以後一堆女人或站或坐的說話。佟妃生了格格以後也沒有晉份位,還是住著景仁宮,一切照舊。

太後穿著件石青的軟緞常服,頭上沒戴什麼珠翠,綰著兩隻碧玉簪子,看上去簡單不失高貴。

“昨天刮了一夜北風,原以為雪會積多厚,沒想到早上起來卻也沒什麼。”

“唔,昨晚風是大,可是雪卻不緊。今年還沒下過一場象樣兒的大雪呢。”

當然也有人說:“襄親王就這麼去了,實在突然。”

“是啊,還沒有兒子呢……”

那麼烏雲珠呢?似乎這些天沒有人提過她,也沒有聽說她如何了。

她已經死心了吧?

會嗎?

我拿不準。我曾經以為我了解所有的情況,可是現在我發現自己什麼也不了解,象是瞎子摸象一樣,一步一步試探著往前走。

慈寧宮這種時候的人口密度就是大,因為對於後宮不受皇帝注意,甚至名字都想不起的女人們來說,早上和黃昏或許能在太後這裏見到皇帝一眼,雖然希望渺茫,但畢竟不是一點指望沒有。

然後一邊的玫妃跟我討論我兒子的問題。先問他吃的好不好,又問晚上哭不哭。對於她一個剛進宮沒多久的女孩子來說,找話題顯然不容易。

我對答如流,然後跟她討論起吃人參伏苓膏和雪花燕窩粥的問題來,她一個人悶坐也無聊,其實我發現這姐妹倆個的共同語言並不多,淑妃明顯是看不上這個妹妹的。

其實要是換個位置,我和淑妃說不定可以處的不錯——我高中時和大學時交的兩個死黨,都屬於猛女類,一根腸子通到底,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