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2 / 2)

我和烏雲珠,早就擺明車馬不可能再坐下來握手言歡了。

不過,心底裏還是有點不安的感覺。順治揮揮手,孫長圓退了下去。他從背後摟著我,讓我靠在他懷裏。

“別想這件事了。”

“我是不想讓你過去的,可是良心又覺得不踏實。畢竟生孩子是那麼艱難的事……”

順治的聲音語氣很柔,可是話意一點也不溫柔:“就算我過去,我也不是太醫,除了坐在外頭還能做什麼?況且,不是你不想讓朕過去,是朕自己不願意過去。”

好吧,我應該學學當惡人的感覺——可我還是坐不踏實。

這種心態真叫一個難受。說來說去,還是他不好!為什麼他要有這麼多大小老婆小小老婆的!如果他不是皇帝,沒那麼多女人,我現在還用得著煩惱這種問題啊?

我叫喜月去看看景福宮的動靜,是不是要緊。如果情勢好的話,那就……當然可以放心。如果情勢不好……

如果情勢不好,我要怎麼辦?

喜月差的人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然後喜月來和我說,頭胎總得拖一拖時候,沒那麼快,但是太醫和穩婆也都說該是順產不會有問題。

但是她最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還有什麼情況?”

“太後和皇上雖然都沒過去,不過皇後娘娘剛才已經過去景福宮坐鎮了,還多請了兩位太醫和老嬤嬤去守著雲貴人……”

我點點頭,沒說話。

“娘娘……”

“皇後娘娘的名聲一向都好,她這樣做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她是後宮之主,本來這也是她的責任。”

“但是娘娘啊,您……”

我打斷她:“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說那些也沒有,說點有用的吧。”

喜月點下頭,立刻換了話題:“娘娘那天讓我去找來的那紙包裏的東西……”

我抬起頭,怎麼?

“奴婢已經在自己身上也試過了。”

啊?我蹭的站了起來:“你怎麼試的?你,你什麼時候試的?”

“就是娘娘說的那個法子,我沾了那粉沫塗在鼻孔裏麵。”

我看著她。喜月不是又平和又慧黠的一個姑娘嗎?她怎麼也學會喜福那樣魯莽的作風了?

“娘娘,奴婢相信娘娘是不會害人的,那天奴婢自己妄加揣測,後來想起來,時時覺得自己……娘娘莫怕,我這幾天一點事兒也沒有,這法子料來對人是無害的。”

我慢慢坐倒,真被她打敗了:“怪不得這幾天你不去抱玄燁……我可沒想著你這麼大膽……”

我光顧著擔心順治,卻沒想到喜月也冷不丁來了這麼一下子。

“不論娘娘是要做什麼,奴婢肯定都會走在前頭的。”

“我知道。”

在這座宮裏,能親近,能相信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與其說是我寵信她,她忠於我,不如說彼此在這深暗的宮裏,能互相存下一點秘密的隻有這麼寥寥的幾個人。

我和順治雖然關係比以前好得多,可是有許多事情我還是得一個人擔著。

盡管我現在不懷疑他的心意。

“你啊……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兩個人試過都沒有事,那,玄燁呢?什麼時候給他試?

現在給他試用這原始的牛痘疫苗,會不會早了些?他小小的身體抵抗力夠用麼?

啊,還差點忘了,我也應該給自己用上這個。我那個打過各種疫苗預防針的身體可沒有被我一起帶來,現在的身體可是沒接種過任何疫苗的,天花可不會因為我的靈魂超時代,而到我麵前就繞過去不找上我。

拿棉球沾了一點那個粉末兒給自己塗上。大概是用得有點多,總覺得鼻子有點癢癢的想打噴嚏。

“娘娘。”喜月又進來了,福了福身。

“生了?”

“還沒有。”

哦。

天都快黑了。

順治在西屋裏忙他的,一步也沒有出來。

好象要生的不是他的孩子似的。

這麼亂的局麵,我也真的很難分清楚是非錯對。

在這裏,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手臂下的人已經足夠,我真的沒有多餘的力氣和愛心,去分給居心叵測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