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手裏拿著一朵有點雪青色的絨絹花,又咧開長著小玉米牙的嘴巴傻笑。雖然這會兒的小孩子喜歡色彩新豔的玩具,可是小老虎小布獸的顏色也很鮮豔的啊,他怎麼就對搶我的頭花這麼有興趣?
“你將來可別變成賈寶玉那樣的脂粉之徒啊,小笨笨。”我用鼻尖去蹭他的脖子,可能覺得又癢又有趣,玄燁笑的咯咯有聲。
喜福抱著幾個布偶過來——唔,後宮的女子手藝好的多的是,我永壽宮裏的人才也挺強,我畫的哆啦A夢,史努比以及KITTY,都做的活靈活現跟正版差不了多少——不過穿長袍馬褂和旗裝旗頭的KITTY……呃,這也算是入境隨俗了。孫嬤嬤拿著一個穿紅兜兜的KITTY逗著玄燁玩兒,這小子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可是抓著頭花的手卻依然不鬆開。
“今天都吃什麼了?”
“吃的可不少呢。”孫嬤嬤彙報,除了喂一次奶之外還吃了半個雞蛋,喝了奶糊糊和攪好的菜糊糊,我摸摸小家夥兒的胃,的確是鼓鼓的。
我滿意的嘀咕:“早晚吃成隻小豬。”
終於有點兒理解大多數媽媽的心理,第一關心的都是吃的多嗎?穿的厚嗎?隻是吃飽穿暖,就先放下一大半的心事——原來天下的媽媽都一樣,和辛勤築巢,然後辛苦叼食哺小鳥的老鳥沒分別。
我抱了一會兒把他還給乳母,喜月給我端茶過來。
“娘娘,看皇後娘娘的意思,和雲貴人倒很和睦啊。”
我點點頭:“皇後娘娘和誰都挺和睦的。”
喜月含蓄的說:“冊封之前倒是看不出來,皇後娘娘做事情這麼周到細密。”
不要緊。皇後再周到也比不上太後,再細密她也是兒媳婦。在這個時代,多年媳婦熬成婆絕不隻是一句空話而已。不然我們天天早上到慈寧宮去請安立規矩是閑著沒事兒散步去的嗎?後宮裏找不出來一個懶女人,誰也不可能一覺睡到大天光——沒人有懶的資格,就連已經熬成了太後的孝莊也不例外。
皇後當然不願意隻做太後的應聲蟲。不過皇後和皇太後,雖然隻差一個字,可是權勢卻差得遠了。內務府在太後手裏,大家的工資,待遇一切都來自於她,皇後當然也有發言權,但是——發言權不等於決策權。而且順治不親近她,每個月除了額定的兩天,和她再見麵說話或是去找她的次數絕不多於三個手指頭就數得過來。她穿著皇後的衣服,戴著重重的頭飾坐冷板凳……這也是以前靜妃曾經體味過的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太後一直都是不慌不忙,遊刃有餘的坐在慈寧宮裏,她經過多少大風大浪,後宮的些小波瀾對她來說都不過是毛毛雨。
皇後也許遲早會明白,攤上如此精明強悍,成為清初一代輔政皇太後甚至太皇太後的長命婆婆,她能做的事,最好還是當隻聽話的應聲蟲。
“娘娘,哪有貓長得這樣子的……”喜福一邊給KITTY換上另一套新裝一邊笑。
雖然大家一開始都覺得怪異,但是KITTY的可愛以及可以百變的造型,還是另永壽宮上下都迷上了玄燁的玩具。KITTY小姐明顯又比KITTY先生來的吃香,因為女娃娃打扮的餘地總是更大。
這套新裝居然和我這套新做的正在試尺寸的衣裳是一個料子的——八成喜福把沒用完的邊角料拿去了,貓頭上戴的儼然也是和我一樣的絨線花。我笑著說:“這是誰做的?真胡鬧。”
喜福連忙說:“可不是我,我隻是把剩的料子拿過去,誰曉得她們誰做的。”
換了新衣的KITTY立在桌上,一進門的順治立刻被吸引了視線,看著那娃娃又看看我,哈哈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