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1 / 2)

她繼續說:“好象不管你在哪裏說一句關於太後的閑話,不等一杯茶喝完太後就會知道了。皇後也是一樣的耳聰目明……”說到皇後二字的時候,她的語氣可是和以前絕不一樣了。一開始提到皇後二字的時候,她剛進宮,言談中總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那時候她認為皇後的位置是手到擒來的,早晚必定是她的,那種誌得意滿的口氣似乎在告訴每一個人,她是準皇後!

然後是玫妃被封了皇後之後,她再提到皇後二字的時候,口氣總有點泛酸,象是在說一顆她不愛吃的,不想吃的,所以扔給了玫妃享受的酸葡萄一樣,帶著鄙薄和輕視,以及一種不甘心的抑鬱。

現在又不一樣了。她的口氣有點苦辣,又有點認命似的。我想起她宮裏養的鳥兒都被拔掉舌頭的事情。那是太後讓人做的,但是那件事裏也未必沒有皇後對她的申誡吧?

走到永壽宮門口的時候,她說:“繞了一圈兒,我發現好象對你說的話,都好象扔進了井裏麵去,別人都不知道——起碼不象別人那樣。”

“別人哪樣?”我其實不該問的,我固然不傳話不打什麼小報告不吹偏風,但誰知道身邊其他人會不會呢?

“象個篩子,所有能漏的地方都會漏。”她說的非常傳神。

我非常想笑,而且我也的確笑了。

站住腳,我正想說謝謝她陪我走這半路,然後說道別,她很自動的就邁步進了永壽宮了。

這個人……

好吧,她比以前懂事了一點,但也隻有一點而已!沒有更多了!還是一樣不會看人臉色不懂得進退分寸!

一天, 再一天。

我的生活似乎恢複到非常平靜的,半隱居狀態。

肚子一天天鼓起來,非常奇妙。雖然已經生過玄燁,可是那個時候光顧著在別扭以及……不記得那會兒在想些什麼了。玄燁似乎也明白了很多事,他不再頻繁的追問我,皇阿瑪怎麼不來看他,轉而把注意力投在其他東西上麵,比如院子裏走來走去安靜的宮人和太監,我給他的書和自己動手做的小玩具,以及我越來越明顯的肚子。

他有天就那樣晃晃的走過來,把臉貼在我的肚子上,認真的聽了一會兒,非常安靜。那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有如沉澱了許多滄桑的成年人。

然後他問我:“額娘,我會有弟弟妹妹了嗎?”

我點點頭,摸著他被刮的光光的小腦門兒……

還好,他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刮光腦門兒還顯得滿可愛。

唉,將來他也要留豬尾巴一樣的辮子……想想就叫我心痛。

“那弟弟妹妹會和我們在一起吧?”

“會吧……”

我話出口,才覺得自己說的太不確定太憂慮。如果是女孩兒,那一定可以我自己來養的,如果和玄燁一樣是男孩兒,就不一定了。

失寵的女人……還想要以前的特權,恐怕不可能。

現在和以前不同,這些日子以來皇帝對烏雲珠的專寵已經讓後宮開始不安了,即使是以前我很出風頭的那段時間,皇帝似乎也不曾如此失去理智不顧及其他人的感受,太後不知道是不是仍然安穩的坐在慈寧宮裏,我不出門,也可以感覺到外麵的壓抑氣氛,就象雷雨要到來之前的窒悶一樣,叫人坐立不安。淑妃一有空就會跑來,而且她幾乎是天天都有空的,小玄燁都和她混的熟了,也許她本身也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不過淑妃有點惡意的說起來,皇後現在可是非常的不安穩呢,因為皇後叫雲妃過去想讓她“明白熟悉一下宮規”,但是換來的是皇帝的暴怒和冷落,令皇後不但失了顏麵,也失去了她一直以來維持的平靜麵具。無論她有多麼認真的去學習做一個皇後,多嚴格的模仿太後的舉止言行,她畢竟沒有經過太後那樣的風浪磨礪,她的安靜從容和沉穩都是表麵上的,看起來蒼白,摸起來薄弱,而且經不起推敲。